“陆泽，我怀孕了，八周。”“你说什么？”我手里的筷子“啪”地一声掉在地上，“秦岚，
我们不是说好了丁克一辈子吗？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十年前的约定？”“我没忘，但我后悔了！
”秦岚抚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脸上带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近乎狂热的母性光辉，
“我今年三十三了，再不要就晚了！陆泽，这是我们的孩子，你必须接受！”她的声音不大，
却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我的心上。十年婚姻，原来只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1“必须接受？
”我缓缓捡起地上的筷子，声音冷得像冰，“秦岚，你用‘必须’这个词？
”秦岚的脸色变了变，但随即又变得强硬起来：“不然呢？陆泽，这孩子已经在我肚子里了，
是你的亲骨肉！你难道要我打掉他吗？你忍心吗？”她一口一个“你的亲骨肉”，
一口一个“忍心”，仿佛我才是那个十恶不赦的罪人。我看着她，
这个我爱了十年、同床共枕了十年的女人，此刻却让我感到无比的陌生。
“我们当初结婚的前提，就是丁克。你忘了你当初是怎么跟我保证的吗？
你说你也不喜欢小孩，你说我们两个人的世界就足够了。十年了，秦岚，整整十年！
”我的声音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人是会变的！”秦岚提高了音量，似乎想用气势压倒我，
“十年前我是那么想的，但现在我不是了！我想要一个完整的家，一个有孩子欢声笑语的家！
这有错吗？”“你没错，但你错在用欺骗的手段！”我死死地盯着她，“你停了避孕措施，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把我当成什么了？一个提供基因的工具？”我的质问像一把尖刀，
刺破了她脸上伪装的温柔。秦岚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理直气壮地说道：“我告诉你？
告诉你你会同意吗？陆泽，我太了解你了，你就是个自私的男人！你只想着自己轻松，
根本不考虑我的感受！”“你的感受？你的感受就是单方面撕毁我们之间最重要的约定，
然后逼我接受一个我从没计划过的人生？”我气得笑了起来，“秦岚，你这不叫追求幸福，
你这叫绑架！”“随便你怎么说！”秦岚索性破罐子破摔，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反正孩子已经有了，下个月我们就去看房子，现在这套太小了，学区也不好。还有，
从下个月开始，你的工资卡交给我统一保管，我要给宝宝最好的。
”她像一个打了胜仗的女王，开始安排我的未来，安排我的一切。
我看着她那副理所当然的嘴脸，胸口那团火越烧越旺。我没有再跟她争吵，因为我知道，
跟一个处心积虑欺骗你的人，已经没什么道理可讲。我默默地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王律师吗？我是陆泽。对，麻烦你帮我准备一份离婚协议，越快越好。
”电话那头的王律师似乎愣了一下，但很快就专业地回应：“好的，陆先生。财产分割方面，
您有什么具体要求吗？”我的目光落在秦岚身上，她正震惊地看着我，
似乎不敢相信我真的会这么做。我对着电话，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我，净身出户。
”2挂掉电话，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秦岚的脸上血色尽失，她嘴唇哆嗦着，
指着我：“陆泽，你……你疯了？你要跟我离婚？为了一个还没出生的孩子？
”“不是为了孩子。”我平静地看着她，“是为了你。秦岚，
从你决定瞒着我怀孕的那一刻起，我们之间就完了。这不是孩子的问题，是信任的问题。
”“信任？信任能当饭吃吗？信任能给我一个完整的家吗？”秦岚尖叫起来，
她冲过来抓住我的胳膊，指甲深深地掐进我的肉里，“我怀了你的孩子！你就这么狠心？
你要让我们的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爸爸吗？”我甩开她的手，后退一步，与她保持距离。
“这个孩子，是在我完全不知情、甚至是被欺骗的情况下出现的。从法律和道义上讲，
我没有义务去抚养一个我从未同意要的孩子。”我的声音冷漠得连自己都感到惊讶。
“你……你混蛋！”秦岚的眼泪瞬间决堤，她开始歇斯底里地哭喊，“陆泽，你没有心！
我为你付出了十年青春，结果你就要这么对我？离婚？净身出户？
你以为我稀罕你那点破工资吗？你走了，我们娘俩怎么活？”她哭得撕心裂肺，
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可笑。当初是谁信誓旦旦地说，爱的是我这个人，不是我的钱？
当初是谁说，就算我一无所有，她也愿意陪我吃糠咽菜？十年，真是个好东西，
能让一个人的嘴脸变得如此清晰。我没有理会她的哭闹，转身回了卧室，开始收拾我的东西。
我的私人物品不多，一个行李箱就足够了。就在我拉上行李箱拉链的时候，
门“砰”的一声被撞开了。冲进来的不止是秦岚，还有她的父母，以及……我的父母。
好家伙，这是早就准备好的鸿门宴，就等我钻进来。“小陆！你这是干什么？！
”我岳母张凤霞一个箭步冲上来，指着我的行李箱，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岚岚都怀上了，
这是天大的喜事啊！你怎么还要闹离婚？你还有没有良心！”我爸陆建国也黑着脸，
用拐杖使劲敲了敲地板：“混账东西！你老婆给你怀了我们老陆家的种，你不跪下谢恩，
还要走？你翅膀硬了是不是！”我妈王秀莲则拉着秦岚的手，一边替她擦眼泪，
一边数落我：“阿泽，你怎么这么不懂事！你看把岚岚给委屈的。不就是个孩子吗？
生下来我们帮你带，绝对不给你添麻烦！你听妈的话，快给岚岚道个歉！”四位老人，
八张嘴，你一言我一语，唾沫星子几乎要把我淹没。他们的话语里，充满了对新生命的狂喜，
和对我的斥责。没有一个人，问过我一句，我愿不愿意。没有一个人，
记得我当初和秦岚结婚时，斩钉截铁地说过要丁克。在他们眼里，我的意愿，我的感受，
一文不值。传宗接代，才是唯一的真理。我看着这荒诞的一幕，
看着被他们簇拥在中间、仿佛受了天大委屈的秦岚，突然觉得无比的疲惫和恶心。
“说完了吗？”我冷冷地开口。整个房间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我，
似乎没想到我会用这种语气跟他们说话。我拉着行李箱，绕过他们，走向门口。“陆泽！
你敢走！”我爸气得浑身发抖，举起拐杖就要朝我打来。
我岳父眼疾手快地拦住了他：“老哥，别动手，有话好好说。”然后他转向我，
摆出一副长辈的架子，语重心长地劝道：“小陆啊，我知道你一时想不开。丁克这种想法，
年轻人时髦，等年纪大了都会后悔的。现在岚岚给了你一个当父亲的机会，这是福气，
你得接着。”“是啊，阿泽。”我妈也上来拉我的胳膊，“你别犯糊涂。你看你王叔叔家，
儿子儿媳妇生不出，愁得头发都白了。你现在有这么大的福气，可不能往外推啊！”福气？
这福气是建立在欺骗和背叛上的，我担待不起。我看着我的母亲，一字一句地问道：“妈，
如果今天，是爸在外面跟别的女人生了孩子，抱回来让你养，你管这个叫福气吗？
”王秀莲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你……你这孩子！胡说八道什么！这能一样吗？
”“怎么不一样？”我笑了，笑得无比讽刺，“对我来说，就是一样的。都是背叛。”说完，
我不再看他们任何一个人，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身后传来秦岚绝望的哭喊，
和我爸妈气急败坏的咒骂。“陆泽，你走了就别回来！”“你这个不孝子！我没你这个儿子！
”我没有停下脚步。从今天起，我陆泽，再无亲人。3我拖着行李箱，
在深夜的街头漫无目的地走着。手机在口袋里疯狂震动，
不用看也知道是秦岚和那四位老人打来的。我直接关了机。世界终于清静了。
我在一家酒店住了下来，洗了个热水澡，然后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流。
十年婚姻，像一场醒不来的噩梦。我曾以为，我和秦岚是灵魂伴侣。我们有共同的爱好，
有说不完的话题，最重要的是，我们对未来有着完全一致的规划——享受二人世界，
不被孩子束缚。为了这个共同的目标，我努力工作，拼命赚钱。我想给她最好的生活，
带她去看遍世界的风景。我们的房子，从最初租的一居室，
换到了现在市中心一百二十平的三居室。我的车，也从一辆二手捷达，
换成了五十多万的宝马。我以为我们正一步步走向我们理想中的生活。却没想到，
她早就背着我，规划了另一条完全不同的人生道路。而我，
只是她实现人生规划的垫脚石和提款机。可笑我竟然毫无察觉。或许不是没有察觉，
只是我选择了视而不见。她从什么时候开始，热衷于参加同事朋友的亲子活动？
她从什么时候开始，手机里存满了各种可爱的宝宝照片？她又从什么时候开始，
总是在我耳边念叨，谁谁谁家的孩子又考了第一，谁谁谁又生了二胎？这些信号，
我不是没有接收到，但我总以为，这只是女人一时的母性泛滥，过段时间就好了。
我甚至还安慰自己，我们十年的感情基础，足以抵御一切风浪。现在想来，
我真是天真得可笑。她不是一时的母性泛滥，她是蓄谋已久。
她在我面前扮演着理解我的好妻子，背地里却和她的家人，甚至我的家人，结成了统一战线，
只等给我这致命一击。手机开机后，涌进来几十条未读信息和未接来电。
我点开秦岚发来的那条最长的。“陆泽，你真的这么绝情吗？我们十年的感情，
在你眼里就一文不值？我承认我骗了你，但我也是为了我们好！一个没有孩子的家庭，
是不完整的！等你老了，病了，谁来照顾你？难道你要孤独终老吗？你现在回来，
给我认个错，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房子可以先不换，但你的工资卡必须交给我。
为了孩子，我们都要做出牺牲。”我看着这条信息，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到了这个时候，她还在试图控制我，还在用她那套逻辑绑架我。牺牲？凭什么是我牺牲？
我回了她四个字：“我们法庭见。”然后，我点开了我妈发来的语音。“阿泽，
你怎么能这么对岚岚？她肚子里怀的可是我们老陆家的根啊！你现在马上给我滚回来，
跟岚岚道歉！你要是敢离婚，我就……我就死给你看！”我听着母亲声嘶力竭的威胁，
心中一片冰凉。又是这一套。从小到大，只要我不听话，她就用这招来逼我。以前，
我总是心软，总是妥协。但这一次，不会了。我没有回复，直接将他们所有人的联系方式，
全部拉黑。第二天一早，王律师的电话就打了过来。“陆先生，离婚协议已经拟好了。另外，
您让我查的事情，也有了些眉目。”“说。”“根据您提供的线索，
我查了秦女士近半年的消费记录和通话记录。她确实在三个月前，
咨询过好几家私立医院的辅助生殖科。而且，她和她母亲张凤霞女士的通话非常频繁，
内容……大部分都和如何‘劝说’您接受孩子有关。”王律师的语气很专业，
但我还是听出了一丝同情。“知道了。”我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这一切，
都在我的预料之中。“陆先生，您真的决定净身出户吗？那套房子和车子，都是婚后财产，
您至少能分到一半。而且，根据婚姻法，一方以欺骗手段……”“不用了。”我打断了他，
“王律师，按我说的办。我只想尽快结束这一切。”钱，对我来说，从来都不是问题。
我只是厌倦了。厌倦了这种无休止的欺骗和算计。“好的，我明白了。
我会尽快安排双方见面。”挂了电话，我给我的助理打了个电话。“小李，
帮我订一张去西藏的机票，就今天下午。”“好的，陆董。是您一个人吗？”“对，一个人。
”“好的，陆董，我马上办。另外，您之前吩咐收购的那家新能源公司，
对方已经同意了我们的报价，合同已经发到您邮箱了。”“知道了。”挂了电话，
我看着窗外的天空，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秦岚，还有那些所谓的“亲人”，
他们以为拿捏住了我的全部。他们以为，我只是一个年薪百万的公司高管。他们不知道，
那家公司，本身就是我的。他们更不知道，我这些年，以个人名义投资的产业，
早已遍布全国。我给秦岚的，不过是我财富的冰山一角。我让她看到的，
也只是我想让她看到的样子。我曾天真地以为，只要我隐藏锋芒，就能换来一份纯粹的感情。
现在看来，人心，是永远无法满足的。你给她一百万，她就会想要一千万。
你满足了她丁克的愿望，她就会想要一个孩子来“完整”人生。既然如此，那这场游戏，
也该结束了。4下午三点，我登上了飞往拉萨的航班。飞机起飞的那一刻，
我看着窗外越来越小的城市，心中没有一丝留恋。手机在飞行模式前，
收到了王律师发来的信息。“秦女士拒绝签署离婚协议。她说除非您亲自去见她，
否则她绝不签字。”我回了一个字：“等。”然后关掉了手机。我需要时间，
让自己的心彻底静下来。拉萨的天，蓝得像一块纯净的宝石。
稀薄的空气让我的呼吸有些困难，但同时也让我的头脑变得前所未有的清醒。
我没有去那些热门的景点，而是在一个偏远的小镇租了一间民房，住了下来。每天，
我就是喝茶，晒太阳，看书，或者跟着当地的藏民去转山。我不再去想秦岚，
不再去想那些糟心事。我开始重新审视我过去的人生。我从小就是个“别人家的孩子”，
成绩优异，听话懂事。大学毕业后，我靠着自己的努力和一点点运气，创办了自己的公司。
为了不让父母和亲戚过多地干涉我的生活，也为了能在秦岚面前保持一个“普通人”的形象，
我将公司交给职业经理人打理，自己则以“高管”的身份在公司上班。
我以为这样就能过上我想要的简单生活。但事实证明，我错了。无论我怎么伪装，
我的能力和财富，终究会成为别人觊觎的对象。秦岚是这样，我的父母，她的父母，
又何尝不是这样？他们嘴上说着为我好，实际上，不过是想从我身上榨取更多的利益。孩子，
只是他们用来控制我的最新筹码。半个月后，我的心境已经完全平复。
我主动给王律师打了电话。“陆先生，您回来了？”“没有。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秦女士那边还是老样子，不肯签字。她的家人这半个月几乎天天来我律所闹，
说您要是再不出现，他们就要去您公司闹，还要去法院告您遗弃。”“遗弃？”我冷笑一声，
“她肚子里的孩子，在法律上跟我有关系吗？”“这个……如果她能证明孩子是您的，
那您确实有抚养义务。不过，您之前不是说……”“王律师，”我打断他，
“你现在就去联系秦岚，告诉她，我同意跟她见面。时间，地点，让她定。
”“您……您想通了？”王-律师的语气有些迟疑。“对，我想通了。”我想通了，
一味的躲避，解决不了问题。是时候，做个了断了。“另外，你帮我做一件事。去查一下，
我名下所有的不动产和股权，拟一份详细的资产证明。见面那天，我要用。”“好的，
陆先生，我马上去办。”挂了电话，我看着远处连绵的雪山，眼神变得无比坚定。秦岚，
你不是想要一个“完整”的家吗？你不是觉得我离了你就活不下去吗？那我就让你看看，
我到底拥有什么。也让你看看，你为了一个所谓的“完整”，到底放弃了什么。
5见面的地点，约在了一家高档的西餐厅。这是我和秦岚第一次约会的地方。我到的时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