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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我族人……！”

“擦…你放手！”

“还我疆土……！”

“你能说句别的吗？

都十年了，不会好好说话吗？！”

“还我……” “还个屁！

我特么不认识你们啊！！”

“万神临月，破！”

……马小奇知道自己在做梦，很多年前就知道。

所以每次到这个时候他都会念这个咒语。

虽然这么多年被强迫记下的咒语没有一千也有几百，虽然大部分咒语都更酷炫、更有诗意，但每次在梦里好像能喊出来就只有这一个。

也奇怪，每次都很奏效，尽管每次面对的生物都不一样。

之所以说“生物”，是因为很多次，那玩意儿除了是活的之外，根本没办法描述。

醒过来的马小奇发现自己躺在地上。

还算不错，至少还在家，至少是个干净地方。

那次……算了，马小奇晃了晃疼的快要裂开的头，还是别回忆了，恶心。

挣扎着爬回到床上，他觉得必须再睡会儿，天还没亮呢。

大概从六岁开始，每个月至少要做三次这种噩梦。

对于马小奇来说，最初的恐惧早己消磨干净。

后来，他每次都要赶紧闭上眼睛复盘梦境，复着复着就睡着了。

所有没能弄死你的人或事，都会让你变得更强大。

老乞丐说的这句话还是有道理的。

而且，马小奇还发现，这种梦在他脑袋里留下了不少奇奇怪怪的知识。

当然，考试是一丁点儿都用不上的。

至于什么时候能用上，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这就是马小奇的优点。

想不通的事情，他从来不会去想第二遍。

“小八儿，起床啦！”

马小奇皱了皱眉，十分不情愿的翻了个身。

这是老娘的声音，不是老爹，所以必须遵守，不然……。

虽然搬到镇上己经好几年了，但马小奇的妈妈还是习惯叫他“小八儿”。

这在大城市可能很难让人理解，但在北方乡下却很平常。

马小奇的爸爸在家行三，上面有两个哥哥、一个大姐，下面还有一个弟弟和妹妹，在乡里算是人丁兴旺的家族。

马小奇是独生的，在所有堂兄弟中排行第八。

这就是“小八儿”的来历。

啃着馒头，喝着红薯小米粥的时候，马小奇其实是在发呆。

昨晚梦里掐他脖子那个“人”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他想不明白。

但梦里那个场景还是挺震撼的。

宽敞的离谱的大房子，高的吓人的屋顶上画满了人，还有远处好像王座一样的东西……“小八儿，今天收拾东西回来的时候去一趟方老师那儿，你爸请他开了学历证明呢。”

马小奇又晃了晃脑袋：我去，被那个大个子掐傻了，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

今天是16岁的马小奇在学校的最后一天。

高二将是他学生生涯的终结。

似乎没发现马小奇的异常，妈妈继续唠叨：“你可千万别忘了啊。

你爸为这事儿还求了不少人呢，多不容易啊。”

继续发呆中。

这时妈妈才觉得有点不对。

赶紧从厨房走了出来，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有点不知所措的站在马小奇身边。

良久，用手轻轻拍了拍马小奇的头，说道：“小八儿，别怪你爸。

他也是为了你好。

再继续读下去也没用的。”

又是良久，马小奇抽了张纸巾擦擦嘴，想了一下，冲妈妈笑了笑。

站起身子，一边往屋里走一边说：“您还不了解我？

这学我早就不想上了。

我换衣服去了啊。”

出门的时候，马小奇看着满面愁容的妈，努了半天嘴，才憋出一句：“晌午别等我吃饭了，我跟同学聚聚。”

在古井中学的校门口站了半天，马小奇才慢慢开始往里走，因为再不动的话，平时关系还算不错的保安队长徐志泉忍不住要出来揍他了。

这是古井镇上唯一一所中学，也是全县的重点中学。

其实在家里马小奇并没有撒谎，他是真不想上学。

从他的角度来说，噩梦的经历让他意识到，有很多重要的东西，在学校是学不到的，甚至在社会上也学不到。

并不是因为没人懂，而是有人想让我们不懂。

看着马小奇茫然的眼神，徐志泉指了指行政楼，轻轻说了句：“方校长刚回来，正等你呢。”

半小时之后，马小奇从楼上走了下来，手里拿着一个牛皮大信封。

这次他走的比较快，快到一头撞上了躲在大楼拐角的穆天星。

不知道是不是撞的太狠，小姑娘整张脸扑在马小奇结实的胸肌上，两只手环绕着他的腰。

曾经校园里的最萌身高差就这样一动也不动。

马小奇举着双手愣了半天，悠悠的说：“我是退学，不是出狱。”

穆天星肩膀抖了一下，仍然没动。

马小奇想了想，接着说：“就算你不怕旷课，也不怕打下课铃后被围观，我明天也还是要走的。”

穆天星猛地松开手退了一步，抬起头来，俏丽的脸上是一双哭红的大眼睛，睫毛上还染着一层淡淡的雾。

她伸出手指，点着马小奇的鼻子，晶莹洁白的牙齿几乎把嘴唇咬破了，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马小奇默默地转了个方向，从穆天星身边绕了过去，往自己的教室慢慢的走着。

许久，才听到背后一串细碎的脚步声远去。

“唉，但愿那老家伙没骗我。

不然……撕了他。”

马小奇低声嘟囔了一句。

“哈啾！”

西关古城墙边，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叫花子打了个喷嚏，皱着眉头自言自语：“这么久了，还没把这小兔崽子的魔性消下去。”

几个小时后，马小奇在城墙边的古井镇博物馆外找到了老乞丐。

老头子抱着半只烧鸡啃得正香，一看见马小奇赶紧摆了摆手，露出一脸的嫌弃：“龟孙儿，现在别烦我。

明天就走了，今天才来看我，你自己说说像不像话。”

马小奇歪着头看着他啃烧鸡，看了足足十分钟。

老乞丐越吃脸上越挂不住，最后长叹一声，把剩下的一只鸡腿装进塑料袋。

站起身来，往城墙走去。

这里曾经是两千年前赫赫有名的樊城内城墙。

虽然近年来官家很重视，多次进行还原和修葺，但仍然有许多地方残破不全。

马小奇跟着老乞丐走到一处破墙下。

一老一少面对面默默站着，谁也没有说话。

太阳把两人的身影慢慢在城墙上拉长。

马小奇终于憋不住问道：“你知道我做梦的事儿吧？”

老乞丐看着他，好像看傻子似的，慢悠悠的反问：“这就是你要问的问题？”

马小奇摇摇头说：“到现在为止，只有一个咒语有用，而且还是在梦里。

你别告诉我背那么多东西，一宿一宿的炼功是让我以后弘扬传统文化的。”

“那也不错啊，不光梦里有用，还强身健体，发扬国学。”

马小奇都快哭了：“大哥！”

“嗯？！

……”“老爷子，您是我祖宗。

我一个未成年人，祖国的花朵，都混到辍学外出务工的地步了。

外面的世界多凶险啊！

您不能不给点儿真东西啊……”老乞丐眼白都快翻出天际了。

他瞪着马小奇看了半天，忽然哈哈笑了起来：“就知道你小子己经准备好了。

世道凶险？

这两年你都干了些啥自己心里没数吗？

世道都怕了你了……”“昨晚梦里，不是我邦之物。

到底是什么？”

老乞丐面色一凛，一双眼睛眯了起来，静思了片刻，说道：“一道能作万物，终无有一物能害道。

时机还未到，你先不用管它。”

马小奇看了老乞丐一眼，忽然双手相交，做了个很奇怪的手势，并深深鞠了一躬：“谢道兄救命、授业之恩。”

老乞丐摆了摆手道：“走吧，前路高远，你的劫数还长的很咧……”一轮残阳抚着不知几岁、历经多少磨难的厚重城墙，竟似乎吟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马小奇走了，剩下老乞丐一人生闷气，因为他边走边说：“老头子啊，我要是出了什么危险没见你来救我，我就把我会的咒语都给你念一遍！

我有你的号码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