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年星空

初秋的日光透过圣彼得教堂的彩绘玻璃，在许星妍的婚纱上洒下斑斓的光晕。

她站在祭坛前，听着神父宣读婚誓，目光却落在手中那束铃兰捧花上。

纯白的花朵间藏着颗小小的蓝宝石，那是今晨程子硕的助理送来的，说是先生特意叮嘱要嵌在捧花里。

“程子硕先生，你是否愿意娶许雪妍女士为妻...我愿意。”

低沉的声音在她身侧响起，不带丝毫犹豫。

许星妍微微侧目，看见程子硕线条分明的侧脸在圣光中显得格外冷峻。

这场商业联姻本该是走个过场，可他回答得太过干脆，倒让她有些恍惚。

婚礼仪式结束后，他们被簇拥着走进程氏老宅的书房。

红木桌上摊开着两份婚约书，羊皮纸边缘烙着程氏家族的徽章。

许星妍注意到其中一份的装帧格外精美，银丝缠绕的封面上镶嵌着细碎的蓝宝石，与她捧花中的那颗如出一辙。

“常规条款你应该己经看过了。”

程子硕执起羽毛笔，笔尖在墨水瓶中蘸取过多，一滴墨汁落在期限栏上，正好晕开了“叁月”的字样。

他不动声色地翻过契约背面，“这里需要签名。”

许星妍接过笔时，指尖不经意触到他的手背。

那双掌控着千亿资产的手此刻竟有些微颤。

她垂眸看向契约背面，忽然发现那些看似装饰的烫金纹路，实则是精心绘制的星图。

北斗七星的勺柄指向签名处，银河蜿蜒穿过条款的缝隙。

“程先生...”她刚要开口，裙摆突然勾住桌角的雕花。

程子硕俯身帮她解围时，雪松香气笼罩下来。

他借势抽走她手中的婚约，换上另一份文件，“方才发现先前那份有处印刷错误。”

新展开的契约上，期限赫然变成了“玖拾玖年”。

许星妍怔怔望着那个数字，首到程子硕将镶嵌蓝宝石的钢笔塞进她掌心。

“九是极数。”

他说话时，手指覆上她握笔的手，带着她在签名处落下第一笔。

这个指导签名的动作持续得过分漫长，他温热的掌心几乎包裹住她整只手，戒圈上的星轨雕刻硌着她的指节。

当最后一笔落下，窗外忽然升起漫天烟花。

宾客的惊呼声中，许星妍看见夜空中绽放出她最爱的猎户座星云。

程子臻站在她身侧，借着烟花炸响的声响低语：“婚礼策划说这样比较浪漫。”

可他耳根泛起的红晕，在转瞬即逝的烟花映照下无所遁形。

晚宴时分，许星妍在更衣室取出婚约细细端详。

装裱层在灯光下显现出隐藏的纹理，她小心地拆开镀金封皮，发现夹层里藏着更小的鎏金字体：“其实想写九万九千年”。

字迹与程子硕签名时的运笔如出一辙。

她正出神，更衣室的门被敲响。

程子硕端着餐盘站在门外，盘中的芒果布丁摆成星云形状。

“宾客都在找新郎。”

他自然地走进来，将餐盘放在梳妆台上，“但新郎想确认新娘有没有饿着。”

许星妍注意到他礼服口袋里露出的契约一角，正是最初被墨迹弄脏的那份。

她鬼使神差地伸手抽出来，发现他竟在晕开的墨迹上添了几笔，把它改成了昴星团的图案。

“程先生对天文很有研究？”

她忍不住问。

程子硕正将布丁上的金箔星星拨到她嘴边，闻言动作微顿。

“只是恰好知道某些星星特别好看。”

他目光落在她眼角泪痣上，“比如天琴座的织女星。”

宴会厅的乐曲隐约传来，他忽然向她伸出手：“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请程太太跳第一支舞？”

许星妍将手放入他掌心时，触到他无名指上微微突起的戒圈。

借着窗外再次升起的烟花，她看清那上面刻着细小的星轨，与她戒指上的图案恰好能拼成完整的双星系统。

舞曲悠扬，他带着她旋进月光照不到的角落。

在廊柱的阴影里，程子硕忽然低头靠近：“其实三个月前，我在苏富比拍卖会上见过你。”

他呼吸间带着清冽的雪松香，“当时你在竞拍一套星空主题的设计稿。”

许星妍惊讶抬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

“那天我戴了墨镜...但你挠竞价牌的小动作很特别。”

他唇角扬起微不可见的弧度，“像小猫在挠星星。”

舞曲终了时，她伏在他肩头轻声问：“为什么是九十九年？”

程子硕将她鬓边的铃兰扶正，指尖擦过她发热的耳垂。

“因为...”他话音未落，管家突然前来通报有紧急越洋电话。

他离开前回头望她，眼中流转着她读不懂的星光，“以后你会明白。”

午夜钟声响起时，许星妍在婚房里发现一个星空投影仪。

底下压着程子硕的字条：”治疗失眠的医疗设备，需要连续使用九十九年“。

她打开开关，整个房间顿时笼罩在绚烂的银河下。

而投影仪底座上，隐约可见”献给织女星“的刻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