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蜜说捡到的文物要上交国家。我反手把青铜鼎挂闲鱼，当晚私信炸了：三千年没吃饭了，
你男朋友挺香。扭头看见男友抱着鼎腿啃得嘎嘣脆：宝，这脆皮五花肉哪家的？
我颤抖着打通考古队电话。对面轻笑：巧啊，我正饿着。
要不……你男朋友分我条胳膊？第一章初夏的午后，
阳光斜斜地照进林未末不算宽敞的出租屋客厅，在铺着廉价仿北欧风地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空气里浮动着细小的尘埃，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来自角落那件“不速之客”的土腥气。
那是一件青铜鼎，不大，约莫半米来高，三足两耳，通体覆盖着斑驳的绿锈，
鼎身上那些繁复的夔龙纹和云雷纹在斜阳里显得格外幽深，
沉默地诉说着某种被时光浸透的秘密。它就那么杵在客厅墙角，
与周围宜家风格的简易书架、懒人沙发格格不入。“我说末末，你真的，我哭死！
”视频电话那头，闺蜜周周的大嗓门几乎要冲破手机扬声器，“你脑子是不是被门夹了？
这东西你也敢往家搬？还挂闲鱼？你知不知道私藏倒卖文物是犯法的！要坐牢的！
”林未末盘腿坐在地毯上，面前摆着一盘洗好的青提，她捻起一颗丢进嘴里，
含糊不清地反驳：“谁私藏了？谁倒卖了？我这是……暂时保管！等找到失主，不是，
等找到正主就还回去嘛。再说了，万一是哪个剧组丢的道具呢？你看这锈，做得还挺逼真。
”她说着，目光又忍不住飘向那鼎。
和男友陆绎去市郊那座新发掘的、还没正式对外开放的“殷墟第三挖掘区”边缘地带野餐时，
陆绎一脚踢出来的。当时只觉得这破铜烂铁造型别致，
搬回来当个复古花盆或者伞架似乎不错。陆绎还笑她，捡破烂捡出花样了。“道具？
你家道具能带着三千年前的土坷垃味儿？”周周在那头翻了个白眼，“听我的，末末，
赶紧的，联系博物馆，或者打给考古队，上交！立刻！马上！功德无量懂不懂？
”“知道啦知道啦，啰嗦老太婆。”林未末敷衍地应着，手指却在手机屏幕上划拉着，
熟练地点开了闲鱼APP，商品编辑页面，那尊青铜鼎的图片赫然在目。
她配的文字是：“独家定制复古艺术摆件，限量孤品，非诚勿扰，记者勿扰。
”她才舍不得立刻上交呢。这几天她看着这鼎，越看越觉得有种古朴的美感，摆在家里，
感觉自己文化底蕴都深厚了几分。而且，万一……万一真是个值钱的宝贝呢？
挂闲鱼上探探风声嘛。“林未末！我听见你点闲鱼的声音了！”周周在那头尖叫。
林未末手一抖，差点把手机扔出去，赶紧退出APP，对着视频龇牙咧嘴：“没有！
我在搜‘如何正确上交文物’！行了行了，不跟你说了，陆绎快下班了，我得想想晚上吃啥。
”好不容易挂断周周的夺命连环call，林未末松了口气，又把目光投向那青铜鼎。
夕阳的余晖正从它身上缓缓褪去，那些青绿色的锈迹在渐暗的光线里，仿佛活了过来，
幽幽地闪烁着。她心里莫名有点发毛。---夜幕彻底笼罩了城市。
窗外的霓虹灯光透过没拉严实的窗帘缝隙，在客厅地板上投下几道诡谲的色彩。陆绎回来了，
带着一身程序员标配的疲惫气息，把背包随意甩在沙发上，整个人就瘫进了懒人沙发里，
有气无力地哼哼：“末末，饿死了……今天能吃点人吃的东西吗？”林未末从厨房探出头，
手里还拿着锅铲：“冰箱里有中午的剩饭，自己热一下？或者我给你点个外卖？
脆皮五花肉吃不吃？”“脆皮五花肉？”陆绎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又黯淡下去，“算了，
太油了，最近肠胃不舒服……唉，要是有什么东西，能像脆皮五花肉那么香，
又不油腻就好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无意识地转动着脖颈，
目光漫无目的地在客厅里扫视，最后，定格在了墙角那尊青铜鼎上。他的眼神，
有那么一瞬间的凝滞。林未末没注意到他的异常，还在厨房里跟锅碗瓢盆较劲：“要求真多！
那你饿着吧！”陆绎却像是没听见她的话，他慢慢地从懒人沙发里站了起来，
动作有些微的僵硬，一步步朝着那青铜鼎走去。他的鼻翼微微翕动，
像是在空气中捕捉着什么诱人的气味。“末末……”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奇怪，
带着一种空洞的回响，“这……这是什么肉？好香……”林未末在厨房忙活，
头也没回：“什么肉？梦里什么都有！赶紧去洗手！”她话音刚落，
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嘎嘣嘎嘣”的脆响。
那声音……不像是在嚼任何她认知范围内的食物。林未末心里一跳，猛地转过身。然后，
她看到了让她血液几乎瞬间冻结的一幕。陆绎正蹲在那尊青铜鼎旁边，
双手抱着鼎的一只足——那只布满了厚重绿锈、坚硬无比的青铜鼎足，正塞在嘴里，
用力地啃咬着！他腮帮子鼓起，牙齿与坚硬的青铜摩擦，
发出那种让人头皮发麻的“嘎嘣嘎嘣”声，碎屑簌簌地往下掉。而他脸上，
竟洋溢着一种近乎迷醉的、满足的神情，仿佛在品尝世间最美味的珍馐。“陆绎！你干什么！
”林未末失声尖叫，锅铲“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她冲过去，试图把他拉开，“你疯了！
这是铜的！快松开！你的牙！”陆绎被她拉扯着，有些不情愿地松开了口，抬起头，
眼神迷茫地看着她，嘴角还沾着几点暗绿色的铜锈碎末。他咂了咂嘴，
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用一种异常天真又满足的语气说：“宝，这脆皮五花肉……哪家的？
外酥里嫩，咸淡适中，火候掌握得刚刚好……就是……就是这皮有点硬，
费牙口……”林未末看着他那副样子，
又看看那只明显被啃掉一小块锈迹和边缘、露出里面暗黄色金属本体的鼎足，
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她腿一软，差点瘫坐在地上。“五、五花肉？
”她的声音都在发抖，“陆绎，你看清楚，这是青铜鼎！三千年前的！是文物！
你……你啃了文物！”她猛地想起周周的话——“三千年没吃饭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荒诞和恐惧攫住了她。就在这时，被她随手扔在沙发上的手机，
屏幕突然亮了起来，闲鱼APP的提示音接二连三地响起，密集得如同骤雨敲打窗棂。
林未末颤抖着爬过去，抓起手机。屏幕已经被私信轰炸了。最新的一条，
来自一个头像漆黑、ID是一串乱码的用户。三千年没开荤了，小姑娘，
你男朋友……闻着挺香啊。冰冷的文字，透过屏幕，散发出一种粘稠的、阴森的恶意。
“啊——！”林未末再也控制不住，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手机脱手飞了出去。
她惊恐地看向陆绎，陆绎却似乎对刚才发生的一切毫无所觉，甚至又扭头看向那尊青铜鼎，
眼神里再次流露出那种被“美食”吸引的渴望，喉结滚动了一下，似乎还想上前。“别！
别碰它！”林未末几乎是扑过去，死死抱住陆绎的胳膊，用尽全身力气把他往后拖。
陆绎的力量大得惊人，她感觉自己像是在拖拽一尊石像。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
瞬间淹没了她。文物，诅咒，男朋友中邪，
陌生人的恐怖私信……这一切交织成一张巨大的、挣脱不开的网。上交！必须立刻上交！
她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林未末连滚带爬地捡起手机，手指哆嗦得几乎握不住。
她强迫自己冷静，打开浏览器，搜索本市的考古研究所或者博物馆的联系方式。
网页加载得异常缓慢，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终于，
她找到了一个标注为“殷墟三号坑紧急事务联络人”的手机号码。也顾不上是不是下班时间，
她立刻按下了拨号键。听筒里传来漫长的“嘟——嘟——”声，
每一声都敲打在她紧绷的神经上。就在她几乎要放弃的时候，电话接通了。
那边背景音有些嘈杂，似乎夹杂着风声和一些模糊的、类似金属敲击的声响。“喂？
”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声线偏低，带着一种奇特的、慢条斯理的磁性，在这种情境下，
非但没有带来安抚，反而让人脊背发凉。林未末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语无伦次地对着话筒喊道：“喂？喂！是考古队吗？我、我要上交文物！一尊青铜鼎！
它、它有点不对劲！我男朋友……我男朋友他……”她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声音带着哭腔：“他好像中邪了！他抱着那鼎腿啃！说那是脆皮五花肉！怎么办啊！
你们快来人看看好不好？”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即，那个磁性的男声再次响起，
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玩味。“哦？青铜鼎？三足两耳，
夔龙纹，高约五十公分，对吗？”林未末一愣：“你……你怎么知道？
”男人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轻轻地笑了一声。那笑声透过电流传来，低沉而清晰，
像是一片羽毛搔刮着耳膜，却让林未末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巧啊。”他说，
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谈论天气。“我正饿着呢。”林未末的心脏骤然停跳了一拍。电话那头，
风声似乎更大了些，衬得他的声音格外清晰，一字一句，敲骨吸髓。
“听你描述……你男朋友，味道似乎不错？”“要不……”他顿了顿，像是在认真斟酌。
“你男朋友分我条胳膊？”电话被猛地掐断，忙音尖锐地刺穿着几乎凝固的空气。
林未末像扔烫手山芋一样把手机甩了出去，手机撞在沙发靠背上，屏幕闪烁了几下，
暗了下去。可她脑海里，那个男人低沉带笑的声音，连同那句“分我条胳膊”的询问，
还在反复回响，带着冰冷的余韵，啃噬着她的理智。“巧啊。”“我正饿着呢。
”“要不……你男朋友分我条胳膊？”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针，扎得她神经末梢都在颤栗。
她僵硬地转过头，看向依旧蹲在青铜鼎旁的陆绎。他似乎对刚才那通致命的电话毫无所觉，
全部的注意力都还黏在那只被他啃噬过的鼎足上，眼神迷离，
嘴角甚至勾起一抹满足的、近乎憨傻的笑意，手指无意识地抠抓着鼎身上冰冷的纹路，
发出细微的“沙沙”声。“脆皮……好吃……”他含糊地嘟囔着，喉结滚动，像是在回味。
这副诡异的模样，比任何直接的恐怖场面更让林未末胆寒。她的男朋友，一个活生生的人，
怎么会把三千年前的青铜器当成美味佳肴？那闲鱼私信里的“三千年没开荤”，
电话里那句“你男朋友挺香”……难道不是恶作剧，
而是某种她无法理解的、毛骨悚然的现实？恐惧像藤蔓一样勒紧了她的喉咙，
让她几乎无法呼吸。上交！必须立刻、马上把这尊邪门的鼎弄走！
她手忙脚乱地再次捡起手机，屏幕因为刚才的撞击裂开了几道纹路，但还能使用。
她颤抖着手指，想要再次拨打那个号码，或者报警，
或者打给周周……任何一个能带来救援的号码都好。然而，就在她点亮屏幕的瞬间，
闲鱼APP那个鲜红的图标上，显示着99+的未读私信。而最顶端，
赫然是那个漆黑头像、乱码ID发来的最新消息。不是文字。是一个自动定位分享的提示，
下面跟着一行简短的，仿佛带着血腥气的小字：定位收到。三分钟到。
“嗡——”的一声，林未末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血液仿佛瞬间冲上了头顶，
又在下一秒退得干干净净，留下冰凉的麻木。三分钟？他……他知道地址？他真的要来？
来干什么？来……取走陆绎的胳膊？还是连同陆绎整个人，都当做那道“闻着挺香”的菜肴？
“不……不行……”她喃喃自语，声音破碎不堪。她猛地从地上爬起来，
因为腿软踉跄了一下，几乎是扑到陆绎身边，用尽全身力气去拉他，“陆绎！起来！
我们得走！快走！”陆绎被她拉扯得身子歪了歪，却像是扎根在了地上，纹丝不动。
他抬起头，那双平日里清澈含笑的眸子，此刻蒙着一层浑浊的、不正常的淡绿色，
看向林未末时，带着一种陌生的、评估货物般的打量。“末末……”他开口，声音嘶哑，
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别闹……等我……吃完……”“吃个屁！”林未末崩溃地大喊，
眼泪终于决堤，“那是铜！是文物！你会死的！有人要来了！要来吃你了！快跟我走啊！
”她死命拽着他，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的胳膊里。可陆绎的力气大得惊人，
他只是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林未末就被一股蛮力甩开，向后跌坐在地上，手肘撞在茶几边缘，
一阵钻心的疼。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灭顶而来。她坐在地上，
看着眼神发绿、对着青铜鼎垂涎欲滴的男友，
听着窗外夜色里可能随时会响起的、象征终结的脚步声，
感觉自己像是一只被钉在蛛网上的飞虫，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时间，
在死寂和恐惧中被拉长、扭曲。一秒，两秒……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忽然——“咚。
”“咚咚。”敲门声响起。不轻不重，极有规律，带着一种刻板的礼貌，
敲在了林未末紧绷到极致的心弦上。来了！他真的来了！林未末猛地捂住自己的嘴，
防止那声尖叫冲破喉咙。她蜷缩在地上，浑身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惊恐的目光死死盯住那扇普通的防盗门。她会看到什么？一个青面獠牙的恶鬼？
一个穿着古装的千年僵尸？还是……电话里那个声音磁性、却说要吃人的变态？
陆绎似乎也被这敲门声惊动了，他停止了抠抓鼎身的动作，歪着头，
浑浊的绿眼转向门口的方向，鼻翼再次翕动，像是在辨别门外的“气味”。敲门声停歇了。
门外一片死寂。仿佛刚才的声音只是林未末濒临崩溃下的幻觉。她不敢动，
甚至连呼吸都屏住了，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几秒钟后。
“咔哒……”一声轻微得几乎听不见的机括转动声，从客厅角落传来。不是门口。
是那尊青铜鼎！林未末和陆绎，不约而同地，猛地将视线投向那尊一直沉默矗立的青铜鼎。
只见那布满夔龙纹的鼎盖，此刻，正以一种完全违背物理常识的方式，悄无声息地，
自行缓缓滑开了一道缝隙。没有光从里面透出，只有一股更加浓郁、更加陈腐的土腥气，
混合着一种难以形容的、类似檀香和血腥混杂的古怪气味，弥漫开来。鼎盖滑开约莫一掌宽，
便停住了。里面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清。林未末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那里面……有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