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 显影地图现真容赣江的晨雾总比城里的天光来得早。天刚蒙蒙亮,雾就顺着江面漫上来。
缠上滕王阁的朱红廊柱,把斑驳漆皮润得发亮。又从三楼修复室的木窗缝钻进去,
在案头宣纸上洇出淡湿痕。砚坐在窗前的酸枝木修复台前。指尖捏着把定制竹镊子,
尖细如发丝,悬在一本线装笔记本上方。笔记本封面是暗黄陈年宣纸,边缘卷着碎毛边。
矾红烫金的 “滕王阁” 三字已褪成浅橘色,右下角留着块指甲盖大的焦黑火燎痕。
那是母亲临终前攥紧的东西,指腹的温度似还残在纸页褶皱里。修复台玻璃罩下,
摆着他常用的工具。驼骨马蹄刀的弧面映着晨光,牛角马蹄尺刻度磨得发亮。
最右边的狼毫笔按粗细码齐,笔杆贴着手写的标签。这些工具陪他修过七十多件古籍,
从唐代佛经残卷到清代科举墨卷。哪件的价值都比这笔记本贵重,可唯独这一本,
他不敢用蛮力。前几天从母亲遗物箱翻出时,看着焦痕,就想起医院病房的场景。
母亲躺在病床上,氧气管插着鼻腔,气息弱得像风中残烛。却死死攥着他的手腕,
枯瘦指节泛着青白。“这是你外公留下的……” 声音断断续续,每字都要喘口气。
“滕王阁的东西,总要有人守着。”那时他只当是母亲的执念。
滕王阁的 “老东西” 太多了:飞檐吻兽、藏书楼雕版、碑廊拓片。哪件不值得守?
他甚至笑过母亲小题大做。觉得这破笔记本顶多是外公当年的记账本。直到今天,
镊子挑起封面第三道折痕的暗绿霉斑 ——霉斑底下,露出几缕比发丝还细的针刻字迹。
借着窗缝晨光细看,是 “玉台观西” 四个字。刻痕浅得融进纸纤维,
若不是霉斑衬出对比。凭他十年修复眼力,根本看不见。顾砚呼吸顿了顿,指尖轻蹭纸页。
这纸是民国 “澄心堂” 仿宣,混了桑皮韧皮,摸着挺括带涩。
却异常耐存 —— 当年属珍品,寻常人家用不起。“顾哥!你又在跟这‘老古董’较劲啊?
”门口传来轻快脚步声,伴着帆布包摩擦声。苏晓抱着牛皮纸裹的工具闯进来,
藏蓝色帆布包印着 “南昌文物修复中心”。麻花辫梢沾着赣江芦花,绒乎乎的。
她把工具放铁架上,“咚” 地轻响。又掏出冒热气的豆浆袋,颠颠地递到顾砚面前。
“张哥让拿上周修的《滕王阁序》碑帖,下午要送展。”声音脆生生的,像刚剥壳的荔枝。
“给你带了甜豆浆,特意让老板少放糖。”顾砚没抬头,目光黏着 “玉台观西”。
朝案头的银质保温壶抬了抬下巴:“苏晓,递我那壶温水。”苏晓踮脚够到保温壶,
壶身印着滕王阁飞檐图案。倒半杯温水在白瓷杯里,递过去时眼瞟笔记本。
“这是你妈留的吧?上次见还以为是老账本。”她凑过来,鼻尖快碰修复台。
“你怎么用水擦啊?这纸看着脆,沾水该烂了!”顾砚没解释,从抽屉拿医用棉签。
棉签头捻得极细,蘸了点温水。轻轻点在 “玉台观西” 旁的墨点上。
苏晓抱豆浆袋蹲旁边看,嘴里小声嘀咕:“上次李师傅修光绪账本,沾水碎八片,
蹲那儿哭半天……”话没说完,她突然闭了嘴。淡蓝色线条从墨点里晕开,
像初春冰下渗的泉水。先细短线,再连成模糊轮廓,在黄纸页上格外显眼。“哎!
这怎么显字了?不对,是地图吧!”苏晓惊得差点掉豆浆袋,赶紧用手按住。“是明矾。
” 顾砚声音带轻颤,指尖点纸页。“墨混了明矾藤黄,干了像普通墨,遇水才显影。
”“以前匠人藏秘密常用这法子。”苏晓凑近指线条:“你看这轮廓像什么?
”顾砚扫过线条,心跳漏了半拍。弯曲长线绕出弧形,是赣江;短线拼出飞檐,是滕王阁。
小方块旁有 “玉台” 残痕,分明是滕王阁地形。“像滕王阁!” 苏晓拍大腿,
声音拔高。“那小方块是玉台观!我上周去扫落叶,门口老樟树都画出来了!
”她指地图缺角:“少了一块,边缘齐整,像故意撕的。
”顾砚抚纸页折痕 —— 不是自然磨损,边缘压得平整。显是常折起来藏着。
他深吸一口气,展开内页 ——“哗啦” 轻响,一块墨玉从纸缝掉出。砸在白瓷盘上,
脆响在安静修复室里格外分明。“哎?这是什么!” 苏晓弯腰捡玉。玉块半个手掌大,
面磨光滑,边缘刻极小缠枝莲纹。阳光照得泛温润光,像凝住的墨。她翻来覆去看,
突然盯顾砚脖子:“顾哥!这玉跟你挂的好像!都刻莲花!”顾砚攥领口,
解下红绳上的半块墨玉。接过苏晓手里的玉,指尖发颤凑断口 ——严丝合缝。
像一块玉被利器掰开,断口莲花纹拼成完整莲瓣。纹路走向深浅分毫不差。窗外雾散了,
赣江阳光斜照进来。穿过木窗雕花,映玉纹在纸上,像刚捞的莲。“太巧了!像信物!
” 苏晓啧啧称奇。“你外公是不是有秘密情人啊?”顾砚没接话,
想起十二岁跟母亲来滕王阁的事。母亲没生病时,牵他站玉台观台阶。
指赣江说:“你外公喜欢在这儿看江,说江水流,日子过。”“可有些东西不能随水流走。
”当时他撒娇问什么东西,母亲只笑摇头。现在握着两块墨玉,他突然懂了。“顾哥?
发什么呆?张哥等碑帖呢!” 苏晓碰他胳膊。顾砚把玉放进软绒锦盒,合笔记本锁抽屉。
突然问:“苏晓,玉台观西侧是不是有老樟树?”“对啊,两人抱的明朝古树,
上月园林局测过树龄。”苏晓咬着豆浆袋:“怎么了?”顾砚望窗外,
玉台观飞檐隐在绿树间。地图缺角,墨玉拼合,母亲外公的话重叠。玉台观西,
到底藏着什么?这时,修复室电话突然响。尖锐铃声打破寂静。苏晓接起:“喂,
滕王阁修复室…… 张哥啊,顾哥在呢!”她顿了顿,表情变奇怪,看向顾砚。“什么?
有人送民国笔记来,找顾砚老师?”“还说…… 和滕王阁地图有关?”顾砚攥紧锦盒,
指节泛白。2 残角拼合现 “钟藏”脚步没停,径直往滕王阁西侧的配楼走。
苏晓小跑着跟上,豆浆袋捏得发皱:“顾哥,你说送笔记的人会不会是…… 外公的朋友?
”顾砚没应声,走廊里的樟木味混着赣江潮气扑面而来。路过碑廊时,
他下意识瞥了眼 “滕王阁序” 碑。碑上字迹被岁月磨浅,却和笔记本上的针刻字一样,
透着股韧劲。“顾哥,等等我!” 苏晓拽住他的衣角。“刚才路过绳金塔,
老鬼还在磨锥子,盯着咱们这边看呢!”顾砚脚步顿了顿,回头望向巷口方向。
老鬼的修鞋摊斜对着李记汤铺,蓝布围裙上的黑鞋油格外扎眼。“别管他,先去档案室。
” 他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走。档案室朝南,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书架上。灰尘在光里飘着,
像细碎的金屑。老张趴在桌上翻档案册,老花镜滑到鼻尖。见两人进来,
他抬眼笑了笑:“小顾来啦?刚送的笔记在这儿。”说着推过个牛皮纸信封,
还带着点外面的凉意。顾砚伸手接过,指尖触到信封里硬挺的纸页。小心翼翼拆开,
里面是本线装笔记。封面是深褐色布面,
右下角绣着极小的莲花纹 —— 和墨玉纹路分毫不差。他呼吸顿了半秒,赶紧翻开。
纸页也是民国 “澄心堂” 仿宣,摸起来的涩感和母亲留下的笔记一模一样。
第一页没有字,只有块淡黑色墨痕。形状像极了第一章地图缺的那只角。
“这纸……” 顾砚指尖蹭过墨痕,抬头看向老张。“张哥,送笔记的人是谁?
”老张推了推老花镜,从抽屉里摸出搪瓷杯:“没看清脸,戴鸭舌帽,说话闷闷的。
”“只说‘这笔记该还给沈砚之的后人’。”“沈砚之?” 顾砚猛地抬头,心脏跳得更快。
这是第一次有人明确说出外公的名字。老张愣了下,随即拍了下大腿:“哦!
你外公就是沈砚之啊?”他起身从书架最上层抽出本蓝封皮档案册,页脚卷得发毛。“你看,
民国时期守藏书楼的就是他!”顾砚凑过去,目光落在泛黄的纸页上。
钢笔字迹透着陈旧:“沈砚之,男,1901 年生,南昌人。
”“民国十六年任滕王阁藏书楼管理员,负责古籍整理。”“民国十七年秋,
军阀朱培德部欲焚古籍,他抱书挡门,言‘楼可毁,书不可焚’。
”下面一行小字格外醒目:“民国十八年失踪,据传携‘重要信物’离昌。”“重要信物?
” 顾砚指着那行字,指尖发颤。“张哥,你知道是什么吗?”老张叹了口气,
翻了翻后续纸页:“没具体说,只听说他走前把藏书楼钥匙给了杂役学徒。
”“还留了句话 ——‘等莲花合,信物归’。”“莲花合……” 顾砚下意识摸向锦盒。
两块墨玉拼合的完整莲花纹,瞬间在脑海里浮现。他掏出墨玉放在档案册上,阳光照在玉面。
莲花纹的影子刚好落在 “沈砚之” 三个字上。老张眼睛一亮,凑近了看:“这玉!
我师傅说过,沈管理员当年就戴块刻莲花的墨玉!”苏晓凑过来戳了戳墨玉:“哇!
这就是‘重要信物’?那墨痕能拼地图吗?”顾砚没说话,赶紧拿出母亲留下的笔记本。
翻开地图那页,将新笔记的墨痕凑上去 ——淡蓝色线条严丝合缝,
赣江的弯道弧度分毫不差。完整的地图上,玉台观西侧老樟树下。画着个极小的十字,
旁边写着两个淡蓝小字:“钟藏”。“钟藏?” 苏晓念出声,眼睛瞪得溜圆。
“是说有钟藏在那儿吗?玉台观的钟?”顾砚指尖按在 “钟藏” 上,若有所思。“张哥,
玉台观以前有钟吗?”老张想了想,又翻了本档案:“有!南朝古铜钟,战乱时沉赣江了,
具体位置没人知道。”赣江、铜钟、完整地图…… 线索慢慢串起来。
顾砚心里的疑惑却越来越深:送笔记的人是谁?为什么现在才送来?
外公失踪是不是为了护钟?“对了小顾,” 老张突然想起什么,从抽屉里拿出张泛黄照片。
“我师傅留下的,民国时期滕王阁的老照片,你看看。”照片是黑白的,有些模糊。
拍的是藏书楼,楼前站着个穿长衫的男人。背对着镜头,手里抱着本书,
胸前隐约能看见块墨玉。男人身边站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梳着辫子,手里攥着扫帚。
“这是…… 外公?” 顾砚指尖碰了碰照片,眼眶有点发热。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外公的样子,哪怕是背影。“应该是,” 老张点头,
“我师傅说这照片是民国十七年拍的。”顾砚把照片小心夹进档案册,心里有了主意。
“谢谢张哥,我们先回去了。”他收好东西,和苏晓一起往外走。路过绳金塔巷口时,
老鬼还在修鞋摊前磨锥子。见顾砚看过来,老头突然抬头笑了笑。
笑容里带着点说不出的意味。“顾哥,他笑得好怪!” 苏晓拽了拽他的袖子。
“上次我修鞋,他还问你最近在忙什么呢。”顾砚没说话,只是加快了脚步。回到修复室,
他把两本笔记摊在桌上。外公的笔记有焦痕,新笔记布面泛旧。墨痕拼合的完整地图,
在阳光下格外清晰。他盯着 “钟藏” 二字,又摸了摸锦盒里的墨玉。
突然想起母亲说的话 ——“有些东西不能随水流走”。那口沉在赣江里的铜钟,
是不是就是母亲说的 “不能走的东西”?就在这时,帆布包的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顾砚接起电话,里面传来低沉沙哑的声音:“顾先生,想知道铜钟下落,明天早上七点,
绳金塔李记汤铺。”电话没等他回应就挂了,听筒里只剩忙音。顾砚握着手机,
看向窗外的绳金塔。塔尖在夕阳下泛着金,老鬼的修鞋摊还在巷口。像个沉默的影子。
明天早上七点,绳金塔汤铺 ——那里藏着的,是铜钟的线索,还是另一个陷阱?
3 汤铺秘谈遇杀机手机听筒里的忙音缠着赣江潮气,久久不散。顾砚攥着手机,指节泛白。
锦盒里的墨玉似有感应,凉得透手。“顾哥,谁啊?说什么了?” 苏晓凑过来,
眼睛瞪得溜圆。顾砚把手机揣进兜,指尖蹭过锦盒边缘:“陌生号码,约我明天七点,
绳金塔李记汤铺。”“汤铺?” 苏晓皱眉,咬了口剩下的豆浆,“老鬼就在那摆摊,
会不会是陷阱?”顾砚没应声,走到窗边望向绳金塔方向。夕阳把塔尖染成金红色,
老鬼的修鞋摊缩在巷口阴影里,像块顽固的老疤。“明天你在汤铺外守着。” 他转身,
目光落在苏晓身上,“看见黑轿车或者陌生人靠近,就打报警电话。”苏晓立刻点头,
拍了拍胸脯:“放心!我假装买糖炒栗子,保证盯得死死的!”顾砚嗯了一声,
重新打开笔记本。完整的地图在灯下泛着淡蓝,“钟藏” 二字像颗钉子,
钉在老樟树的位置。他指尖按在上面,
忽然想起外公档案里的 “重要信物”—— 难道铜钟里,藏着比名单更关键的东西?
第二天清晨六点半,赣江的雾还没散。顾砚背着帆布包,脚步轻缓地走进绳金塔巷。
瓦罐汤的香气混着煤炉烟飘过来,李记汤铺的红招牌在雾里晃悠。路过老鬼的修鞋摊时,
他余光扫过。老头佝偻在小马扎上,左手缺指的胶布泛着黑,手里的修鞋锥磨得发亮,
却没碰面前的旧鞋 —— 眼神直勾勾盯着汤铺门帘。顾砚没停留,掀帘走进汤铺。
“小顾来啦?” 李叔正掀着瓦罐盖,白汽裹着肉香扑脸,“还是老样子,
肉饼汤加双倍胡椒?”顾砚点头,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窗玻璃映着巷口的糖炒栗子摊,
苏晓已经站在那儿,手里攥着纸袋,偷偷朝他比了个 “OK” 手势。“李叔,
” 他压低声音,指尖碰了碰温热的汤碗,“等会儿有个戴鸭舌帽的男人来,麻烦您多留意。
”李叔往灶膛添了块煤,火苗 “噼啪” 跳了下:“你说的是今早打听你的那个?
穿灰夹克,帽檐压得快遮住眼睛?”顾砚握着汤勺的手一顿:“他还来问过您?
”“问你最近在修什么老本子,” 李叔舀了勺汤倒进碗,葱花浮在表面,
“我没敢多说 —— 那眼神阴沉沉的,不像好人。”门帘被风掀起,带着股冷雾。
穿深灰夹克的男人走进来,鸭舌帽压得极低。黑色布包挎在肩上,带子勒得肩胛骨凸起。
他没看其他桌,径直走到顾砚对面坐下,布包往腿上一放,金属扣 “咔嗒” 撞响桌腿。
“墨玉带了?” 男人开口,声音沙哑得像磨过砂纸。顾砚没掏锦盒,
指尖在桌沿划了道浅痕:“你是阿福的后人?”男人猛地抬眼,帽檐下的目光扫过顾砚的脸。
眼角的浅疤在晨光里格外扎眼:“你怎么知道?”“外公档案里写的,
” 顾砚从帆布包拿出锦盒,轻轻推过去,“他走前,把钥匙给了阿福,
还留了‘莲花合’的话。”锦盒打开的瞬间,两块墨玉拼出完整莲花纹。
晨光透过雾蒙蒙的窗户,照得玉纹里的细尘都清晰可见。男人的呼吸明显急促,
伸手从布包里掏出张泛黄的图纸:“这是沈先生画的沉钟图,赣江暗礁区,
水深五丈 —— 铜钟里有伤员名单,还有军阀的罪证。”顾砚接图纸时,
指尖蹭过男人的手。掌心全是老茧,指关节处有道旧疤,
像是常年握船桨磨出来的:“你爷爷阿福,后来怎么样了?”“守了一辈子赣江,
” 男人声音软了些,“直到临终前,还让我盯着滕王阁,说沈先生的后人,
迟早会来寻这铜钟。”突然,汤铺门帘 “哗啦” 一声被扯破。老鬼举着修鞋锥冲进来,
鞋油味混着汗味扑面而来。“把图纸和墨玉留下!” 老头嘶吼着,缺指的手攥紧锥子,
尖端闪着寒光。苏晓立刻从外面跑进来,手机举得老高:“老鬼!警察马上到!你别乱来!
”老鬼的动作顿了顿,眼神往门外瞟了眼。巷口,一辆黑色轿车正快速驶来,
车窗里隐约能看见穿西装的人影。“姓刘的来了!” 男人脸色骤变,拽了顾砚一把,
“走后门!”顾砚反应极快,抓起锦盒和图纸塞进帆布包。李叔抄起长柄汤勺,
挡在老鬼面前:“想在我这撒野?先尝尝热汤!”滚烫的瓦罐汤劈头泼过去,老鬼惨叫一声,
往后缩了缩。顾砚趁机跟着男人往后门跑,苏晓紧随其后。后门通着巷尾,
晨雾里飘着赣江的水汽。“我的船在码头!” 男人边跑边喊,声音带着急喘,
“再晚就被他们封路了!”顾砚回头瞥了眼,老鬼已经挣脱李叔,举着锥子追了上来。
黑色轿车停在巷口,两个穿黑衣服的男人跳下来,正往这边冲。“快!” 男人加快脚步,
指向远处江面,“那艘挂着水草的渔船就是!”顾砚看见江面上的渔船时,心沉了沉。
船身不大,在雾里像片飘叶。可身后的脚步声、喊叫声越来越近,已经容不得多想。
他拽了把跑得气喘吁吁的苏晓:“跟上!别掉队!”苏晓点点头,
攥着手机的手都在抖:“顾哥,他们追上来了!”男人率先跳上渔船,转身伸手:“快上船!
我启动马达!”顾砚先把苏晓推上去,自己刚踏上船板。突然听见 “砰” 的一声闷响。
老鬼举着块砖头,砸在了男人的后背上。男人闷哼一声,身体晃了晃,摔在船板上。“想跑?
” 老鬼咧嘴笑,露出黄牙,“把东西交出来,饶你们不死!”顾砚眼神一冷,转身迎上去。
他常年修复古籍,指尖力道精准,一把攥住老鬼持砖的手腕。“咔嚓” 一声轻响,
老鬼惨叫着松开手,砖头掉进江里,溅起一圈水花。“顾哥小心!” 苏晓大喊。顾砚回头,
看见穿黑衣服的男人已经冲到码头,手里竟握着根铁棍。男人挣扎着爬起来,
启动了渔船马达。“突突” 的声响划破晨雾,渔船缓缓驶离码头。穿黑衣服的男人不甘心,
挥着铁棍往江里戳,却够不着船身。老鬼瘫坐在码头,捂着手腕骂骂咧咧。顾砚松了口气,
转身看向受伤的男人。他后背渗出血迹,却毫不在意,指着图纸:“快…… 暗礁区快到了,
再晚潮水涨起来,就找不到铜钟了。”顾砚扶他坐下,目光望向江面。雾渐渐散了,
滕王阁的飞檐在远处隐约可见。暗礁区的水面泛着暗绿,像藏着无数秘密。
他低头看了眼锦盒里的墨玉,又看了眼图纸上的 “钟藏”——外公守护了一辈子的秘密,
铜钟里藏着的真相,终于要浮出水面了。可他没注意,远处的江面上,
另一艘快艇正快速驶来,朝着渔船的方向,悄无声息地逼近。
4 暗礁寻钟遇截杀江风裹着咸湿的水汽,拍在渔船船板上,溅起细碎的水花。
顾砚扶着船舷稳住身形,眼角余光瞥见后方 —— 那艘快艇像条黑色巨鲨,破开晨雾,
尾浪拖得老长,正以极快的速度逼近。“是姓刘的!” 阿远捂着流血的后背,咬牙道,
“他肯定带了潜水装备,想抢先捞铜钟!”苏晓吓得往顾砚身后缩了缩,
手机紧紧攥在手里:“警察怎么还没来?他们追得也太快了!”顾砚没应声,
目光落在阿远递来的图纸上。暗礁区的位置用红笔圈着,
旁边标着 “潮落时露石尖” 的小字 —— 此刻江潮正退,几块黝黑的礁石顶破水面,
像竖起的獠牙。“往礁石堆里开!” 他指着前方的暗礁群,“快艇体积大,转不开身!
”阿远点点头,忍着背痛猛地扳动船舵。渔船猛地转向,擦着一块礁石边缘驶过,
浪花拍在礁石上,溅了三人一身凉水。快艇果然被逼得减速,
驾驶座上的男人探出头 —— 穿一身黑色西装,梳着油亮的背头,正是姓刘的反派。
“顾砚!把图纸和墨玉交出来!” 姓刘的扯着嗓子喊,声音被江风刮得发裂,
“那铜钟本来就该是我刘家的!”顾砚冷笑一声,
扶着阿远坐下:“你爷爷当年想焚古籍、毁证据,现在你还想抢铜钟,痴心妄想!
”阿远从布包里摸出个小巧的声呐探测器,按了开关:“沈先生画的图没错,
暗礁底下有金属反应!”探测器屏幕上跳出密密麻麻的波纹,在暗礁群中心位置,
有个明显的峰值。“就在那儿!” 阿远指着前方,“水深三丈,刚好是退潮后的安全深度!
”顾砚刚要说话,突然听见 “哗啦” 一声响。姓刘的船上甩出一根带钩的长杆,
精准地勾住了渔船的船尾。渔船猛地一顿,阿远没坐稳,摔在船板上,
后背的伤口渗出血更多。“顾哥!他们勾住我们了!” 苏晓急得跺脚,伸手去掰钩子,
却被钩尖划破了指尖。顾砚立刻蹲下身,
从帆布包里掏出之前修复古籍用的薄刃驼骨刀 —— 刀身虽薄,却异常锋利。
他探身到船尾,刀尖对准钩镰的铁链,猛地发力。“咔嚓” 一声,铁链被割断,
渔船借着惯性往前冲了一截,暂时甩开了快艇。“快!我下去捞钟!” 阿远挣扎着爬起来,
从布包里摸出潜水镜和呼吸管。“不行!你后背有伤!” 顾砚拦住他,“我去!
你和苏晓稳住船,盯着姓刘的!”没等阿远反驳,顾砚已经抓起墨玉,
塞进潜水服内侧的口袋,纵身跳进江里。江水冰凉刺骨,裹着泥沙的水流划过皮肤,
带着淡淡的鱼腥气。他按照图纸指引,朝着暗礁中心游去。水下能见度不高,
只能借着探照灯的光摸索。突然,一道黑影从旁边掠过 —— 是姓刘的派来的潜水员,
手里还拿着水下电钻。顾砚屏住呼吸,往礁石后面躲了躲。潜水员没发现他,
径直朝着铜钟的位置游去。顾砚紧随其后,
眼看潜水员伸手要触碰一块覆盖着水草的圆弧形金属 —— 那正是铜钟的顶部。
他猛地冲过去,一把拽住潜水员的氧气管。潜水员惊得回头,手里的电钻朝着顾砚戳来。
顾砚侧身避开,指尖攥住潜水员的手腕,用力一拧。电钻 “哐当” 一声掉在水底,
潜水员挣扎着想要挣脱,却被顾砚死死按住。两人在水下扭打起来,气泡不断从面罩里涌出。
顾砚借着水流的力道,一脚踹在潜水员的腹部,趁他换气的瞬间,一把扯掉了他的呼吸管。
潜水员呛了水,慌乱中往水面游去。顾砚没追,转身看向那口铜钟。
铜钟表面覆盖着厚厚的水垢和水草,钟身上刻着模糊的莲花纹,和墨玉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钟口被一块圆形铁板封住,铁板中央有个莲花状的凹槽。顾砚掏出墨玉,对准凹槽嵌了进去。
“咔嗒” 一声轻响,墨玉严丝合缝地卡进凹槽,莲花纹的位置刚好对齐。铁板缓缓转动,
露出铜钟的入口。里面没有水,显然是密封得极好。顾砚伸手进去,
摸到一叠用油纸包裹的东西 —— 正是南昌起义伤员的名单,还有几页泛黄的信纸,
上面是外公沈砚之的字迹。他刚要把东西拿出来,
突然感到脚踝一紧 —— 被另一名潜水员抓住了!顾砚回头,看见是姓刘的亲自下水了,
手里握着一把潜水刀,眼神阴狠。“把东西留下!” 姓刘的用手势比划着,
手里的刀在水下闪着寒光。顾砚把油纸包塞进怀里,猛地抬脚踹开姓刘的手,
转身往水面游去。姓刘的紧追不舍,潜水刀好几次擦着他的后背划过。
就在顾砚快要浮出水面时,突然听见水面上传来苏晓的喊声:“顾哥!我们来帮你!
”他抬头一看,阿远正驾驶着渔船,朝着姓刘的潜水方向撞去。姓刘的吓得赶紧往旁边躲,
顾砚趁机钻出水面,大口喘着气。“快上船!” 苏晓伸手把顾砚拉上船,
阿远立刻加大马力,渔船朝着岸边驶去。姓刘的在水下没追上,浮出水面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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