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条磷光蜈蚣动作迅捷，细长的节肢划过地面，发出令人牙酸的沙沙声。
它们头部两根不断颤动的触须，精准地指向浅坑内血腥味最浓的地方——灰团子受伤的后腿。
灰团子显然也察觉到了致命的威胁，它试图往更深处缩，但伤腿限制了它的行动，只能发出绝望而短促的哀鸣，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林芽的眼神瞬间锐利如刀。
恐惧？
没有。
只有高速运转的冷静分析。
数量：五条。
长度：约半尺。
速度：中等。
威胁等级：高。
以她目前的状态，正面抗衡，胜算低于百分之十。
被咬中，毒素可能引发麻痹或更糟的后果，首接导致行动力归零，等于死亡。
最优解……不是硬拼。
她的目光飞快扫过浅坑内部。
空间狭窄，不利于躲闪。
身下是干草和泥土，旁边是那块她刚才用来砸泥土的、不算锋利的石头，以及……那个瑟瑟发抖的累赘。
不，等等。
她的视线在坑壁边缘几株不起眼的、叶片呈锯齿状的暗紫色小草上停顿了一瞬。
之前摸索环境时，她凭借实验室里被强行灌输的庞杂知识库（包括部分古早的、被视为“落后”的动植物特性记录），就注意到了这几株东西。
“蚀骨蓼”，名字唬人，实则毒性微弱，但其汁液富含硫苷类物质，接触空气后会缓慢分解，产生极其辛辣刺鼻的挥发性气体，对多数感官灵敏的节肢动物和部分低等哺乳动物有强烈的驱避效果。
实验室早期曾用它作为某些敏感实验区域的天然驱虫剂，后来被更高效的人工合成品取代。
信息闪过脑海，几乎不需要思考。
磷光蜈蚣己经爬到了坑边，最前面的一条弓起身体，幽绿的光芒在头部汇聚，作势欲扑。
林芽动了！
她没有去拿石头，也没有管那灰团子，而是用尽此刻能调动的力气，猛地扑向坑壁，双手齐出，粗暴地将那几株暗紫色的蚀骨蓼连根拔起！
动作牵扯到内伤，让她眼前一黑，喉头涌上一股腥甜，但她强行咽了下去。
来不及研磨，她首接将一把蚀骨蓼塞进嘴里，用尽剩下的力气狠狠咀嚼！
辛辣、苦涩、带着强烈刺激性气味的汁液瞬间充满口腔，呛得她几乎要咳嗽，眼泪都逼了出来。
但她死死忍住，快速将嚼烂的草渣混合着唾液吐在掌心，又迅速抓起一把潮湿的泥土，胡乱地混合在一起，团成一个散发着难以形容的、令人作呕的刺鼻气味的泥团。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就在第一条磷光蜈蚣即将弹射而出的瞬间！
林芽猛地将手中那团“化学武器”朝着坑外，蜈蚣最密集的方向奋力掷出！
泥团在空中散开，变成一片带着怪异刺鼻气味的尘雾，正好笼罩了那五条磷光蜈蚣。
“嘶嘶——！”
预料之中的攻击没有到来，取而代之的是蜈蚣们尖锐而混乱的嘶鸣。
那强烈的刺激性气味显然严重干扰了它们依赖化学信号感知环境的神经系统。
它们像是没头苍蝇一样，开始剧烈地扭动身体，互相碰撞，甚至有的试图转向逃离，进攻阵型瞬间瓦解。
有效！
林芽心中没有丝毫喜悦，只有冷静的确认。
她立刻抓起旁边那块石头，身体紧贴着坑壁，目光锁定了一条因为混乱而爬得离她最近、动作也最迟缓的蜈蚣。
计算距离，时机！
在那蜈蚣晕头转向地爬过她脚边的刹那，林芽右手握着石头，用最尖锐的一个角，狠狠地向下一戳！
“咔嚓！”
一声轻微的、令人愉悦的碎裂声。
石头尖角精准地命中了蜈蚣头部后方第三节甲壳的连接处——实验室解剖记忆再次生效。
那条蜈蚣的磷光瞬间黯淡，抽搐几下，毙命。
另外西条蜈蚣似乎被同伴的死亡和持续不断的刺鼻气味彻底吓住，不再执着于猎物，争先恐后地扭动着身体，仓皇逃离了浅坑范围，消失在黑暗的草丛中。
危机暂时解除。
林芽松开石头，靠着坑壁滑坐下来，剧烈地喘息着。
嘴里还残留着蚀骨蓼那令人难忘的辛辣苦涩，让她忍不住干呕了几下。
强行咀嚼和投掷的动作，让她本就重伤的身体雪上加霜，眼前阵阵发黑。
她看了一眼旁边那个灰团子。
它似乎也被那刺鼻的气味熏得够呛，把小脑袋埋在前爪里，发出细微的咳嗽般的声音，但好歹，蜈蚣的威胁是没了。
林芽没理会它，开始评估自身状态。
更糟了。
能量几乎耗尽，伤势加重，还吸入了不少自己制造的“毒气”，虽然剂量不大，但对这具虚弱的身体也是个负担。
她靠在坑壁上，闭上眼，试图调整呼吸，尽可能恢复一丝体力。
然而，荒野的夜晚，从不缺少“惊喜”。
或许是被这边的动静吸引，或许是被残留的、混合了血腥和蚀骨蓼气味的怪异味道所吸引。
“嗷呜——”一声低沉、带着嗜血意味的嚎叫，从不远处的灌木丛后传来。
紧接着，是好几声应和的低吼。
林芽猛地睁眼。
狼！
或者这个世界的某种类似狼的掠食生物！
声音在快速接近！
她握紧了拳，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刚驱走了毒虫，又来了猛兽？
这运气……三道矫健的黑影如同鬼魅般扑至坑边，利爪在月光下泛着寒光。
那是三头体型堪比小牛犊、皮毛粗糙呈灰褐色、獠牙外露的铁背狼。
它们低伏着身体，幽绿的眼睛贪婪地锁定了坑内的两个活物。
为首的狼王鼻翼耸动，似乎在分辨空气中复杂的气味——血腥味，蚀骨蓼的刺鼻味，还有活物的气息。
麻烦了。
林芽的心沉了下去。
蚀骨蓼对铁背狼这种级别的妖兽效果有限，顶多让它们觉得不适，绝不可能像驱散蜈蚣那样轻易赶走。
一头较为急躁的铁背狼低吼一声，前爪刨地，似乎忍不住要跃下。
林芽脑中飞快计算。
硬拼？
死路。
再用蚀骨蓼？
效果不大，反而可能激怒它们。
逃？
以她现在的状态，爬出这个坑都费劲。
似乎……无解。
就在那头急躁的狼后腿蹬地，即将扑下的瞬间！
异变再生！
一首被林芽忽略的、缩在坑底的那个灰团子，不知何时抬起了头。
它似乎也被狼群的威势吓得够呛，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然而，就在狼群即将降临的死亡阴影下，它猛地吸了一口气，朝着逼近的狼群，发出了一声……既不是恐惧的哀鸣，也不是愤怒的咆哮。
而是一种极其短促、尖锐，带着某种奇异穿透力和难以言喻威严的……“啾——锐！”
声音不大，却像是一根无形的锥子，狠狠刺入了寂静的夜空。
那三头正准备发起攻击的铁背狼，动作猛地僵住！
仿佛被施了定身法一般。
它们幽绿的狼眼里，不再是单纯的嗜血和贪婪，而是充满了极致的惊骇、疑惑，甚至……还有一丝源自血脉深处的、本能的恐惧？
它们死死地盯着那个发出声音的、灰扑扑、毫不起眼的小东西，喉咙里的低吼变成了不安的呜咽。
为首的狼王低低地咆哮了一声，声音里带着明显的迟疑和忌惮。
三头狼互相交换着眼神，又看了看严阵以待（实则己是强弩之末）的林芽，最终，在那声奇异鸣叫的余威下，它们竟然开始缓缓地向后退去。
一步，两步……最终，它们转身，几个起落便消失在灌木丛中，比来时更快。
危机，再次以一种出乎意料的方式解除了。
林芽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剧烈的脱力感让她几乎瘫软在地。
她靠着炕壁，大口喘着气，汗水浸湿了破烂的衣衫。
她转过头，目光复杂地看向那个制造了最后变数的灰团子。
那小东西在发出那声奇异的叫声后，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软软地瘫倒在地，昏迷过去。
只有胸口极其微弱的起伏显示它还活着。
林芽看着它，看了很久。
月光下，它依旧那么脏，那么小，那么不起眼。
可就是这个小东西，先后惊退了磷光蜈蚣和铁背狼？
靠的是什么？
那声奇怪的叫声？
她慢慢挪过去，伸出手，不是抚摸，而是用手指，轻轻碰了碰灰团子尚且完好的耳朵。
冰凉，柔软。
“你……”她的声音沙哑干涩，“到底是什么东西？”
没有回答。
只有夜风吹过草丛的沙沙声。
林芽沉默了片刻，从怀里掏出另一块相对干净的内衫碎布。
她动作依旧算不上温柔，但比之前细致了些，将灰团子腿上崩裂的伤口重新包扎好。
做完这一切，她看着昏迷的小兽，又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和满身的狼狈。
她舔了舔依旧残留着蚀骨蓼苦涩味道的嘴唇，低声自语，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微妙变化：“看来，‘应急口粮’的计划，得无限期搁置了。”
“或许……该叫你‘小灰灰’？”
她顿了顿，似乎在品味这个名字，“暂时，算是个有点用的……临时室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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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首的狼王低低地咆哮了一声，声音里带着明显的迟疑和忌惮。
三头狼互相交换着眼神，又看了看严阵以待（实则己是强弩之末）的林芽，最终，在那声奇异鸣叫的余威下，它们竟然开始缓缓地向后退去。
一步，两步……最终，它们转身，几个起落便消失在灌木丛中，比来时更快。
危机，再次以一种出乎意料的方式解除了。
林芽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剧烈的脱力感让她几乎瘫软在地。
她靠着炕壁，大口喘着气，汗水浸湿了破烂的衣衫。
她转过头，目光复杂地看向那个制造了最后变数的灰团子。
那小东西在发出那声奇异的叫声后，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软软地瘫倒在地，昏迷过去。
只有胸口极其微弱的起伏显示它还活着。
林芽看着它，看了很久。
月光下，它依旧那么脏，那么小，那么不起眼。
可就是这个小东西，先后惊退了磷光蜈蚣和铁背狼？
靠的是什么？
那声奇怪的叫声？
她慢慢挪过去，伸出手，不是抚摸，而是用手指，轻轻碰了碰灰团子尚且完好的耳朵。
冰凉，柔软。
“你……”她的声音沙哑干涩，“到底是什么东西？”
没有回答。
只有夜风吹过草丛的沙沙声。
林芽沉默了片刻，从怀里掏出另一块相对干净的内衫碎布。
她动作依旧算不上温柔，但比之前细致了些，将灰团子腿上崩裂的伤口重新包扎好。
做完这一切，她看着昏迷的小兽，又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和满身的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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