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穿越成后妈的天穿越成三个孩子的后妈那天,我看着营养不良的崽崽们和破旧的屋子,
默默系上了围裙。原主用馊饭喂孩子,我端出热腾腾的阳春面;原主让他们睡柴房,
我连夜缝制新被褥;原主逼他们辍学捡垃圾,我熬夜补课赚学费。三个月后,
孩子们终于开口喊了声“妈”。没想到失踪半年的军官丈夫突然归来,
看着红润白胖的崽和桌上他的那份饭,眼眶发红:“这个家…还能有我位置吗?
”---林晚睁开眼时,后脑勺还在隐隐作痛,额角一跳一跳地抽着疼。
入目是糊着旧报纸的顶棚,光线昏暗,身下的土炕硬得硌人,
一股陈年的霉味混着灰尘气息钻进鼻腔。她不是在公司加班赶方案吗?
怎么……无数不属于她的记忆碎片轰然涌入脑海,疼得她闷哼一声,捂住了头。姜晚娘,
十八岁,刚嫁人半年。男人是部队里的军官,叫周川,常年不在家。
家里留下三个前头留下的孩子,老大周建国九岁,老二周建军七岁,老小周晓华才五岁。
而原主,是个对非亲生子女非打即骂、克扣吃喝,满心怨气,十里八乡都出了名的恶毒后娘。
记忆里,就在今天上午,原主因为五岁的晓华饿极了,偷吃了一小块藏在柜子底的杂粮饼子,
被她抓着头发狠狠撞在了门框上,然后……然后就换成了她林晚。
林晚撑着酸疼的身体坐起来,心里一片冰凉。这都什么事儿啊!
外间传来极力压抑的、小小的抽泣声,还有男孩刻意放低的安抚:“晓华别哭,
别出声……把她吵醒了又要打人了……”林晚心里一揪,忍着眩晕感,扶着土炕边沿下了地,
脚步虚浮地挪到门口,掀开了那挂打着补丁的蓝布门帘。堂屋角落里,
蜷缩着三个小小的身影。最大的男孩建国把妹妹晓华紧紧搂在怀里,一只手捂着她的嘴,
另一只手拍着她的背。老二建军则紧张地盯着门口,看到林晚出来,他瘦小的身子猛地一抖,
下意识地张开手臂,挡在了哥哥和妹妹前面,眼睛里是全然的恐惧和一丝强撑起来的凶狠。
三个孩子都瘦得脱了形,头发枯黄,穿着打满补丁、明显不合身的旧衣服,脸上脏兮兮的,
露出的手腕脚踝细得仿佛一折就断。看到林晚,最小的晓华吓得整个人往建国怀里缩,
连哭都不敢哭了,只睁着一双蓄满泪水的大眼睛,恐惧地看着她。
林晚的目光落在晓华额角那块明显的青紫上,那是上午原主的“杰作”,
和她后脑勺的痛处隐隐呼应。她喉咙有些发紧,想说点什么,脚步刚一动,
三个孩子齐刷刷地剧烈一颤。她顿住了脚,心里叹了口气,涩得发苦。
视线扫过冷锅冷灶的厨房,水缸见了底,米缸里只有薄薄一层带着糠皮的糙米,
几个干巴巴的野菜团子硬得像石头,散发着一股不那么新鲜的气味。
这就是这个家的全部存粮?她沉默地系上灶台边那条灰扑扑的围裙,动作有些生疏。
然后拿起水桶,走到院子里打水。井绳粗糙,勒得她细嫩的手心生疼。她把水倒进大锅,
刷洗干净,又转身进了里屋,从原主藏钱的角落里——炕席底下摸出几张毛票和一点粮票。
记忆里,原主对自己的嫁妆和周川寄回来的津贴把得很紧,几乎从不花在孩子们身上。
她拿着钱和票,出了院门,朝着记忆里供销社的方向走去。
三个孩子从门缝里偷偷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大气不敢出。“哥,
她……她是不是去叫人来卖我们了?”建军声音发颤地问。建国紧紧抿着嘴唇,脸色苍白,
把妹妹搂得更紧了些,没有回答。林晚回来得很快,手里拎着一小袋白面,
还有一小块猪油和几根小葱。她没理会孩子们惊疑不定的目光,径直走进厨房,
开始和面、揉面、擀面。动作从一开始的笨拙,到后来渐渐熟练,
属于原主身体记忆似乎还在。她将面团擀成薄薄的面片,折叠起来,
用刀切成粗细均匀的面条。烧水,下面,滚开的水汽蒸腾起来,模糊了她有些复杂的表情。
猪油在碗底化开,兑上酱油和盐,浇上一勺滚烫的面汤,香味“刺啦”一声就冒了出来。
捞出煮得恰到好处的面条,撒上切得细细的翠绿葱花。
三碗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阳春面端到了堂屋那张破旧的小木桌上。面条的热气氤氲开来,
带着猪油和葱花的独特香气,霸道地驱散了屋子里的阴冷和沉闷。孩子们看得眼睛都直了,
喉咙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吞咽着口水。
他们已经记不清上一次吃到这样精细的、热乎乎的食物是什么时候了。但没有人动。
他们只是更加警惕地看着林晚,仿佛桌上摆着的不是食物,而是什么穿肠毒药。
林晚把三双洗干净的筷子放在碗边,自己退开几步,远远地坐到门槛上,
望着院子里那棵半枯的老槐树。“吃吧。”她的声音有些干涩,
带着刚穿越过来的疲惫和无力,“没下毒。”屋子里一片寂静,
只有面条热气升腾的细微声响。过了不知道多久,
年纪最小的晓华终于抵抗不住那近在咫尺的香味诱惑,怯生生地伸出了小手,想要去拿筷子。
“晓华!”建国低喝一声,阻止了她。晓华的手僵在半空,瘪瘪嘴,又要哭出来。
林晚依旧看着门外,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说:“不吃就糊了,糟蹋粮食。”最终,
还是饥饿战胜了恐惧。建国死死盯着林晚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才像是下定了决心,
率先拿起筷子,低声对弟弟妹妹说:“吃!”他先给晓华拌了拌面,又推了一碗给建军,
自己才端起最后那碗,狼吞虎咽地吃起来。面条入口的瞬间,三个孩子的眼睛都亮了。
他们吃得极快,几乎没怎么咀嚼,吸溜吸溜的声音响彻小小的堂屋,
连碗底最后一点汤水都仰头喝得干干净净。建军意犹未尽地舔着碗沿,
被建国用手肘轻轻捅了一下,才讪讪地放下。林晚听着身后的动静,心里那根紧绷的弦,
稍稍松了一点点。她站起身,走回屋里。看到她过来,孩子们立刻又缩在了一起,
戒备地看着她,但眼神里除了恐惧,似乎多了一丝别的东西。
2 个崽崽的初信任林晚没说话,只是默默收走了空碗,拿到院子里的水井边去洗刷。
夜色渐深。原主自己睡在唯一的、铺着厚褥子的土炕上,
而三个孩子则被赶到阴冷潮湿、堆满杂物的柴房里睡。
林晚翻出了家里所有能用的旧布料——几件磨得极薄、打满补丁的旧衣服,
一床硬邦邦、几乎失去保暖效果的旧棉被。
她又从原主的陪嫁箱子里找出一些还算柔软的旧棉絮。就着昏暗的煤油灯,她坐在炕沿,
开始笨拙地穿针引线。她前世是职场精英,不是裁缝。针脚歪歪扭扭,大小不一,
手指头被针扎了好几下,渗出血珠,她只是放在嘴里抿一下,继续。她把那床旧棉被拆开,
将里面板结发黑的棉絮尽量撕扯得蓬松些,又把能找到的所有柔软布料一层层铺叠在一起,
试图增加厚度。夜深了,油灯的灯花爆了一下。她缝好最后一块补丁,拎起来看了看。
手里的“新”被褥看起来依旧破旧,拼接的痕迹明显,针脚粗糙得可怜,但摸上去,
总算比之前那冰冷梆硬的破烂要柔软和厚实一些了。她抱着这叠沉甸甸、软乎乎的东西,
走向柴房。柴房的门虚掩着,里面没有光,只有孩子们挤在一起互相取暖的、细微的呼吸声。
她轻轻推开门,没有进去,只是把手里的被褥轻轻放在门口干燥的地上,
然后悄无声息地退开,关好了门。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林晚就起来了。
她做好了一锅稠稠的野菜糙米粥,还特意给每个孩子窝了一个鸡蛋。
当她把粥和剥好的鸡蛋放到孩子们面前时,看到他们眼下有着明显的黑眼圈,
但身上却裹着那床她昨夜缝制的、歪歪扭扭的“新”被褥的一角。孩子们看着碗里的鸡蛋,
又看看林晚,眼神里的惊疑几乎要满溢出来。这一次,他们没有像昨天那样等待太久。
在建国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粥,确认“安全”之后,
三个孩子再次以风卷残云的速度将食物消灭得一干二净。吃完饭,
林晚开始动手收拾那间杂物最多的西厢房。她把没用的破烂清理出去,扫地,擦抹,
开窗通风。忙活了一整天,总算让那间屋子有了点能住人的样子。
她把孩子们少得可怜的、散发着霉味的衣物从柴房搬过来,
又把自己炕上那床厚实的褥子也抱了过来,铺在了西厢房的土炕上。“以后,你们睡这屋。
”她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孩子们站在门口,看着虽然依旧家徒四壁,
但却干净、亮堂、有了炕席和被褥的房间,都有些发愣。晚上,
当林晚自己躺在只剩下薄薄一层褥子的硬炕上,
听着西厢房那边隐约传来的、孩子们似乎睡得格外安稳的呼吸声时,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摆烂?在这个年代,带着三个名声被原主败坏殆尽的孩子,她能摆烂到哪里去?感化?
谈何容易。那三个孩子眼里的戒备和创伤,不是几碗面、一床被子就能抹平的。活下去,
把这三个崽养好,成了此刻她脑海里唯一清晰的念头。日子一天天过去。
林晚不再像原主那样锁着粮食苛待孩子,她开始琢磨怎么用有限的米面粮票,
让一家人吃得稍微好一点。野菜团子掺上一点点玉米面,
蒸得松软些;糙米粥熬得时间长一点,多放点水,显得稠厚;偶尔买点便宜的猪板油熬油,
油渣留着炒菜或者拌饭,香得孩子们能连碗都舔干净。她也不再拘着孩子们,
允许他们出院门玩耍,只是叮嘱不要去水边危险的地方。老大建国始终是沉默的,
像一头警惕的小狼崽,默默地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老二建军眼神里的凶狠少了一些,
但好奇和探究多了起来。最小的晓华,还是怕她,但偶尔林晚递给她一个烤好的红薯时,
她会飞快地接过去,然后细声细气地说一声“谢……谢谢”。这天下午,
林晚正在院子里晾晒洗好的衣服,隔壁的王婶探头探脑地进来,
脸上带着夸张的笑:“周家媳妇,忙着呢?”林晚认得她,
记忆里这王婶没少在背后嚼原主的舌根,也没少看孩子们的笑话。“王婶,有事?
”林晚语气疏淡。王婶眼睛往院子里一扫,压低了声音,
却又能让屋里屋外都听得清楚:“哎哟,我是听说你家建国、建军,
好几天没去后山捡柴火也没去拾粪了?这半大的小子吃穷老子,光待着怎么行?
得多给家里干点活计啊!还有晓华那丫头,我看她在河边挖野菜,手脚也不利索,
你得好好教教,不然以后怎么嫁人?”她的话音刚落,林晚眼角的余光就瞥见,
西厢房的门帘微微动了一下,一条细缝后面,是建国那双沉静得过分的眼睛。
林晚把手里的湿衣服重重往盆里一扔,水花溅起。她抬起头,看着王婶,声音不大,
却字字清晰:“王婶,劳您费心了。我们家的孩子,以后不捡柴不拾粪了。
”王婶一愣:“啊?那他们……”“上学。”林晚打断她,“到了年纪,自然该去读书识字。
”“读……读书?”王婶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嗓门一下子拔高了,“丫头片子也去?
那不是白白浪费钱吗!周川媳妇,不是我说你,后娘难当,但你也不能这么由着孩子胡来啊!
哪有不干活光吃饭还上学堂的道理!”“我家的事,不劳外人操心。”林晚语气冷了下来,
“孩子他爸寄回来的津贴,就是给孩子们用的。读书明理,比什么都强。
”王婶被噎得脸一阵红一阵白,讪讪地说了句“好心当成驴肝肺”,扭着身子走了。
院子里安静下来。林晚继续晾衣服,动作不疾不徐。西厢房的门帘轻轻晃动,
那条缝隙合上了。过了几天,林晚真的开始打听村里小学入学的事情。
学费、书本费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原主留下的钱和周川的津贴,在改善了这段时间的伙食后,
已经所剩无几。她翻出自己带来的一个小布包,
里面有几样她前世因为喜欢而买下的、不算贵重但做工精巧的银饰和小摆件,
跟着她一起穿越了过来。她挑了一件看起来最不起眼的银簪子,走了十几里路,
去了一趟公社的委托行,换回了一些钱和票。她用这些钱,买回了三个军绿色的新书包,
几支铅笔,和几个崭新的作业本。当她把这些东西放在西厢房的炕上时,
连一向沉稳的建国都忍不住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书包上那颗红色的五角星。
晓华仰起小脸,眼睛里闪着光,第一次主动地、清晰地对着林晚说:“……给我的?”“嗯,
给你的。”林晚点点头,顿了顿,又补充道,“开学了,一起去。”她没有多说,
转身去准备晚饭了。身后,是孩子们压抑不住的、小小的、兴奋的讨论声。夜里,
林晚在油灯下,翻看着建国那本破旧的、不知道从哪儿淘换来的小学课本,揉了揉眉心。
前世的知识还在,但教孩子是另一回事。她得自己先捋一遍。
3 深夜缝被的温情日子在忙碌中滑过,转眼秋深,天气转凉。这天夜里,
老二建军突然发起了高烧,小脸烧得通红,嘴唇干裂,嘴里含糊地说着胡话。
建国急得脸色发白,晓华吓得直哭。林晚摸了摸建军滚烫的额头,心里一沉。
她立刻用被子把建军裹严实,对建国说:“在家看好妹妹,我去请赤脚医生!”说完,
她一头扎进浓稠的夜色里。赤脚医生住在村另一头。深秋的夜风已经很冷,吹在脸上像刀子。
林晚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坑洼不平的土路上奔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一点,再快一点!
好不容易敲开了赤脚医生的门,又拖着年纪不小的医生急匆匆赶回来。一番诊断,
是受了风寒引起的高热,需要立刻降温,并且连夜守着观察。林晚送走开了药的医生,
又忙着打冷水,用毛巾一遍遍给建军擦拭额头、腋窝、手心脚心。药煎好了,
她小心翼翼地吹凉,一点一点喂进去。建国和晓华也都没睡,围在炕边,眼睛红红地看着。
后半夜,建军的体温终于降下去一些,沉沉睡去。林晚累得几乎脱力,靠在炕沿边,
眼皮沉重得直打架,却不敢完全睡熟,隔一会儿就伸手去探探建军的额头。天快亮时,
建军彻底退了烧,呼吸变得平稳绵长。林晚松了一口气,疲惫和困意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就那么靠着炕沿,歪着头睡着了。晨光熹微中,
建国悄悄拿起炕梢那件林晚昨晚匆忙间脱下、还带着寒气的旧外套,轻轻地盖在了她的身上。
动作很轻,很轻。林晚似乎有所察觉,眼睫颤动了一下,但没有醒来。
晨光透过糊窗的旧报纸,在炕沿投下斑驳的光晕。林晚是被一阵细碎的声响惊醒的。
她猛地睁开眼,后颈因为靠着硬炕沿睡了一晚而酸疼僵硬。第一个念头是建军,
她立刻伸手去探他的额头——温凉的,烧确实退了。小家伙睡得正沉,呼吸均匀,
脸上也有了点血色。她这才松了口气,动了动僵硬的身体,发现一件旧外套从肩膀上滑落。
这不是她昨晚脱下来那件吗?她记得自己累得直接睡着了,并没有盖东西。林晚抬起头,
正对上老大建国看过来的目光。他坐在炕梢,已经穿好了那件洗得发白的旧褂子,
手里拿着晓华的小袄,似乎在笨拙地试图扣上扣子。接触到林晚的视线,他立刻低下头,
专注地盯着手里的扣子,耳朵尖却有点泛红。是这孩子给她盖的衣服?
林晚心里某个角落微微一动,像被羽毛轻轻搔过。她没有点破,只是站起身,
活动了一下僵硬的筋骨,声音还带着刚醒的沙哑:“烧退了,让他再睡会儿。我去做早饭。
”她拿起那件滑落的外套,很自然地折好,放在一旁,然后走出了西厢房。
早饭是简单的玉米糊糊,配一点咸菜疙瘩。林晚把糊糊盛好晾着,
又特意给病号建军卧了个鸡蛋。当她端着碗进屋时,晓华已经自己穿好了衣服,
正拿着块湿布巾,踮着脚,小心翼翼地给还在睡的建军擦脸。动作很轻,很认真。
看到林晚进来,晓华小声说:“阿娘说,病了要爱干净。”林晚愣了一下。
“阿娘”……指的是她吗?这还是第一次有孩子用这个称呼,哪怕是转述。
她把鸡蛋碗放在炕头的小凳上,对晓华点点头:“嗯,晓华真乖。”晓华抿着嘴,
有点害羞地低下头,继续她的“工作”。建军的病好了之后,
家里的气氛似乎又悄然松动了一点点。至少,吃饭的时候,孩子们不会再等她先动筷,
或者等她“验毒”了。老二建军病好后变得有点黏人,林晚在灶台忙活的时候,
他总会蹭在厨房门口,假装看院子里的鸡,实则眼角的余光一直跟着林晚转。这天,
林晚把卖银簪剩下的最后一点钱数了又数,眉头微蹙。这点钱,支撑不了多久,
更别提三个孩子的学费了。周川的津贴还得等上一阵子,而且,她也不能坐吃山空。
她得想办法弄点钱。原主记忆里,这靠山屯后面连绵的大山,是个宝库,
只是村里人大多只在山外围捡柴挖点普通野菜,不敢太往里走,据说有野猪。
林晚决定去碰碰运气。她找了个背篓,拿了把旧镰刀,跟孩子们说了声“我去后山转转,
挖点野菜”,就出了门。秋日的山林,层林尽染。
林晚凭着前世野外生存爱好者的经验和原主零星的记忆,避开村民常走的路径,
往深山里走了走。她运气不错,找到了几丛肥嫩的蕨菜,还发现了一小片野山药,藤蔓枯黄,
正是块茎成熟的时候。她正费力地挖着山药,忽然听到一阵轻微的“扑棱”声。循声望去,
不远处的灌木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挣扎。她小心翼翼地拨开灌木,发现竟是一只野鸡,
被猎人设下的废弃套索缠住了一只脚,正在拼命扑腾。林晚心中一喜,这可真是意外之财!
她上前利落地解开套索,把野鸡牢牢抓住,用草绳捆好脚,扔进背篓里,用野菜盖住。
又挖了好几根野山药,直到背篓沉甸甸的,才心满意足地下了山。她没回村,
直接绕路去了公社。野鸡和一部分野山药卖给了收购站,换回了皱巴巴却实实在在的几块钱。
剩下的野山药和特意留下的一把最嫩的蕨菜,她带回了家。晚上,家里的破旧木桌上,
罕见地飘起了浓郁的肉香。林晚用野鸡和野山药炖了一锅汤,金黄的油花飘在汤面上,
野鸡肉炖得烂熟,山药软糯,香气几乎要顶破低矮的屋顶。三个孩子围着桌子坐好,
眼睛都瞪得圆圆的,看着桌子中央那盆冒着热气的鸡汤,不断地吞咽着口水。“吃吧。
”林晚给他们每人盛了一碗汤,里面都有肉和山药。孩子们再也顾不上什么,埋头苦干起来。
啃鸡肉的声音,喝汤的呼噜声,充满了整个堂屋。“好……好吃。”晓华啃着一只鸡翅膀,
含糊不清地说,油乎乎的小脸上满是幸福。连一向沉默的建国,也低声说了一句:“汤很鲜。
”林晚看着他们,自己碗里的汤似乎也更香了。夜里,林晚依旧在油灯下看那本小学课本,
手里拿着铅笔,在一个旧本子上写写画画,准备着给孩子们“开蒙”的教案。
西厢房的门帘被掀开一条缝,建国站在那里,手里端着一个粗瓷碗,碗里是半碗温水。
他走到炕边,把碗放在林晚手边,声音很低:“喝点水。”林晚有些诧异地抬头看他。
男孩避开她的目光,盯着跳跃的灯花,语气硬邦邦的,
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别扭:“灯下看东西,费眼睛。”说完,也不等林晚回应,
转身就回了西厢房,门帘落下,隔绝了他的身影。林晚看着那碗清澈的水,
水面在灯下泛着细微的光。她端起来,喝了一口。水是凉的,心里却有点暖。
她继续低头备课,嘴角无意识地,微微弯起了一个极小的弧度。
4 军官丈夫的归来日子就在这琐碎、忙碌又悄然变化中滑过。林晚隔三差五就往山里跑,
每次都能有些收获,或是蘑菇,或是野菜,偶尔还能撞上一两只倒霉的野兔山鸡。
家里的伙食水平显著提高,孩子们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润起来,身上也开始长肉,
不再是最初那副风吹就倒的豆芽菜模样。林晚用赚来的钱,不仅维持了家用,
还给每个孩子扯了布,做了身新衣服。虽然样式普通,针脚也依旧算不上多好,
但孩子们穿上身时,那亮晶晶的眼神,藏也藏不住。她开始利用晚上的时间,
在堂屋挂上一小块找来的旧木板,用烧黑的树枝当笔,教孩子们认最简单的字,
写自己的名字。“周、建、国。”“周、建、军。”“周、晓、华。”她一笔一划地写,
孩子们跟着一笔一划地学,神情专注。晓华年纪小,握“笔”不稳,字写得歪歪扭扭,
林晚也不急,握着她的手,慢慢地带她写。堂屋里,煤油灯的光芒温暖而黯淡,
映着四个靠在一起的身影,和那写在粗糙木板上的、稚嫩却认真的字迹。秋去冬来,
第一场雪悄无声息地覆盖了靠山屯。林晚用之前攒下的钱,加上周川刚寄回来的津贴,
终于凑够了三个孩子的学费和书本费。开学前一天,
她把三个洗得干干净净、穿着新棉袄的孩子叫到跟前,把那个印着红五角星的崭新书包,
一个个递到他们手里。“明天,送你们去村小报到。”她说。孩子们抱着属于自己的新书包,
小手在上面摸了又摸,建国和建军抿着嘴唇,努力想做出平静的样子,
但眼里的光彩却泄露了他们的激动。晓华直接抱着书包,把小脸埋在上面,咯咯地笑了起来。
第二天一大早,林晚带着三个孩子走出了院门。雪花还在零星飘落,
落在孩子们的新棉袄和新书包上。路上遇到早起的村民,看到这一幕,都露出惊诧的神色。
“周川家的,真送孩子去上学了?”“哟,三个都去?丫头片子也去?
”“这后娘……转性了?”议论声隐约传来,林晚充耳不闻,只是挺直了脊背,走在前面。
孩子们跟在她身后,建国下意识地靠近了林晚一些,像一只试图守护的小兽。走到村小门口,
里面已经有不少孩子和家长。看到林晚带着三个孩子过来,喧闹的人群安静了一瞬,
各种目光投射过来——好奇的,探究的,依旧带着怀疑的。林晚面色平静,
带着孩子们找到老师,办理入学手续。当她把学费和书本费交到老师手里时,
能感觉到周围的目光变得更加复杂。手续办完,她把孩子们送到教室门口。“进去吧,
好好听讲。”三个孩子看着她,点了点头。晓华有些怯生生地拉住她的衣角,
小声问:“……下午,你还来接我们吗?”林晚低头,看着小姑娘依赖又不安的眼神,
心里软了一下。“来接。”她肯定地说。晓华这才松开手,
跟着哥哥们一步三回头地走进了教室。林晚站在教室窗外,
看着三个小小的身影找到位置坐下,融入了那群同龄的孩子中。雪花落在她的睫毛上,
带来一丝凉意。她轻轻呼出一口气,白雾在寒冷的空气中散开。这三个崽,
总算是迈出了新的一步。而她这个便宜后妈的路,还长着呢。雪后的村小操场,
被孩子们杂乱的脚印踩得一片泥泞。放学铃声是敲响的一块破铁片,
声音刺耳却带着解放的欢快。林晚依言等在学校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外。
寒风卷着地上的残雪,往人脖子里钻。她跺了跺有些冻僵的脚,抬眼望去,
一群孩子如同出笼的麻雀,叽叽喳喳地涌了出来。她的三个崽很快也出现在视线里。
建国走在最前面,小心地避着泥泞的水洼,新书包紧紧抱在怀里,生怕沾上一点污渍。
建军跟在他身后,一边走一边兴奋地比划着什么,脸上的笑容比冬日的阳光还亮眼。
晓华被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牵着,两个小丫头嘀嘀咕咕,
晓华脸上也带着怯生生却真实的笑容。看到林晚,三个孩子的脚步都顿了一下,
随即加快速度跑了过来。“慢点,看路。”林晚下意识地提醒,
伸手扶了一把跑得最急的晓华。“妈……我们今天学写‘人’字了!”晓华站稳,仰起小脸,
眼睛亮晶晶的,那声“妈”叫得比早晨顺溜了不少。林晚心里微微一动,“嗯”了一声,
接过她肩上的书包,入手沉甸甸的,里面装着新发的课本。“老师还夸我坐得直!
”建军迫不及待地表功,胸膛挺得老高。建国没说话,只是默默走到林晚另一侧,
和她并排走着,目光警惕地扫过周围那些或明或暗打量他们的村民。有人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交头接耳。“看,周家那三个,真上学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后娘,装的吧?
能坚持几天?”议论声不大,却像苍蝇一样嗡嗡作响。建国的脊背绷得更直了些,
嘴唇抿成一条线。林晚仿佛没听见,只低头问晓华:“‘人’字怎么写?回去教教我,
我还没学过呢。”晓华立刻来了精神,伸出带着棉手套的小手,在空中比划起来:“一撇,
一捺,就是这样!”“哦——”林晚拉长了声音,故作恍然大悟,“原来这么写,
我们晓华真厉害。”晓华不好意思地笑了,紧紧拉住林晚的手。
那手套是林晚用旧毛衣线织的,针脚粗糙,颜色也不均匀,却厚实暖和。回到家,
院子里积了一层薄雪。林晚放下书包,拿起靠在墙边的扫帚,准备清扫。“我来。
”建国忽然出声,伸手过来拿扫帚。林晚愣了一下,男孩的手已经握住了扫帚柄,
触到了她的手指。他的手冰凉,却很用力。“你去歇着,做饭。”建国避开她的目光,
声音闷闷的,已经开始挥动扫帚,动作有些笨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执拗。建军见状,
也立刻跑去墙角拿来了一个小点的笤帚,跟着哥哥一起扫起来,嘴里还喊着:“我也来!哥,
这边给我!”晓华看看哥哥们,又看看林晚,跑到灶房门口,
踮脚想把那挂沉重的棉门帘掀起来,好让林晚进去。看着三个孩子在院子里忙碌的小身影,
扫帚划过积雪的沙沙声,混合着他们偶尔的交谈和喘息,林晚站在堂屋门口,一时有些怔忪。
冰冷的空气吸入肺腑,带着雪后的清新,还有一种……陌生的,让她眼眶微微发酸的暖意。
她没再坚持,转身进了灶房。晚饭后,油灯再次亮起。
堂屋的破木桌上摊开了新课本和作业本。林晚坐在桌边,检查孩子们今天学的生字。
建国和建军写得还算工整,晓华的“人”字则像两个快要摔倒的小棍子。林晚没有批评,
只是拿着晓华的本子,指着那个字,放缓了声音:“晓华,你看,这一撇,要站稳一点,
像人的一条腿。这一捺,要舒展开,像另一条腿迈出去。这样,这个‘人’才能站得稳,
走得远。”她拿起铅笔,在旁边的空白处,慢慢地、端正地写了一个“人”字。
晓华凑过小脑袋,看得极其认真,然后用力点头:“嗯!站稳!”她重新拿起笔,
小脸绷得紧紧的,照着林晚的样子,一笔一划地重写。虽然还是歪斜,
但比之前那个好了不少。窗外是凛冽的寒冬,屋内,灯火如豆,映着四个靠在一起的身影,
安静而专注。只有铅笔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和偶尔炭盆里火星爆开的轻微噼啪。
5 家中的新位置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在扫雪、做饭、督促功课、偶尔进山寻摸点山货换钱的循环里,平稳地流淌。
孩子们脸上的肉多了,笑容也多了,对林晚的称呼,从最初的无声,到含糊的“哎”,
再到清晰的“妈”,变得越来越自然。快过年的时候,林晚用攒下的钱和票,
咬牙称了半斤肥瘦相间的猪肉,又买了一小袋白面,准备包一顿饺子。腊月二十三,
祭灶过小年。外面隐约传来零星的鞭炮声。灶房里,热气蒸腾。林晚在揉面,
建国在一旁默默地剥着白菜帮子,建军负责把剥好的白菜洗干净,晓华则坐在小凳上,
努力地想把一颗颗蒜瓣的外皮撕掉。“妈,肉馅这样拌行吗?
”建国把调好味的白菜猪肉馅盆子往林晚这边推了推,语气里带着点不确定。
这活儿是他主动要求干的,照着林晚说的步骤,放了盐、酱油和一点点珍贵的香油。
林晚探头看了看,用筷子蘸了点尝尝,咸淡正好。“行,建国拌得真好。
”男孩的耳朵尖又有点红,低下头,用力搅拌着盆里的馅料,嘴角却悄悄弯了一下。
面团揉好,擀皮是个技术活。林晚自己擀了几下,动作还算熟练。她试着教孩子们包,
结果建军的饺子像个歪脖子将军,露着馅;晓华的则直接瘫成了一坨面片夹着菜;只有建国,
学得最认真,包出来的饺子虽然形状怪异,但好歹能立住,没破皮。一家人忙活了小半天,
桌子上终于摆满了一排排奇形怪状的饺子。水烧开了,白胖的饺子下到锅里,翻滚沉浮,
浓郁的香气弥漫开来,是久违的、属于过年的味道。当热腾腾的饺子端上桌时,
孩子们的眼睛都直了。蘸着醋和捣好的蒜泥,咬一口,满嘴流油,
白菜的清甜和猪肉的醇香完美融合。“好吃!”建军嘴里塞得鼓鼓囊囊,含糊不清地喊。
“嗯,好吃。”建国也低声附和,吃得很慢,似乎在仔细品味。
晓华把自己碗里一个形状最完整的饺子夹起来,努力伸长胳膊,放到林晚碗里:“妈,
你吃这个,这个好看。”林晚看着碗里那个勉强能看出月牙形状的饺子,
又看看晓华亮晶晶的、带着期盼的眼睛,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
酸酸软软的感觉迅速蔓延开来。她夹起那个饺子,咬了一口,细细地咀嚼,
然后对晓华露出一个笑容:“嗯,真好吃。我们晓华包的饺子最好看。”晓华立刻满足了,
低下头,美滋滋地吃着自己碗里那些“不好看”的饺子。
屋外是北风的呼啸和偶尔炸响的鞭炮,屋内,灯光温暖,饺子热气氤氲,
孩子们的笑脸在蒸汽后若隐若现。吃过晚饭,收拾完碗筷,林晚拿出前几天去公社时,
用最后一点零钱买的几颗水果糖。彩色的糖纸在油灯下闪着廉价却迷人的光。
她把糖分给孩子们,一人一颗。孩子们小心翼翼地剥开糖纸,把晶莹的糖块放进嘴里,
甜蜜的味道让他们幸福地眯起了眼睛。晓华含了一会儿,忽然把糖从嘴里拿出来,捏在手里,
凑到林晚嘴边:“妈,你尝尝,甜!”林晚看着那枚被含得有些融化、沾着口水的糖,
没有犹豫,微微低头,就着晓华的手,轻轻抿了一下。一股直冲脑门的甜腻在味蕾上炸开。
“甜吗?”晓华期待地问。林晚点头,声音有些哽:“甜。”很甜。就在这时,
坐在她对面的建国,抬起头,嘴里还含着糖块,脸颊鼓起一个小包,他看着林晚,
灯光在他清澈的眼底跳跃,忽然清晰地、认真地叫了一声:“妈妈。
”不是之前那种带着试探和生疏的“妈”,而是完整的,
带着某种确认和依赖的——“妈妈”。屋子里霎时安静下来。
建军和晓华也停下咂摸糖块的动作,看看哥哥,又看看林晚。
林晚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攥住了,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她看着建国那双越来越像他父亲、却还带着孩童稚气的眼睛,
那里面没有了最初的恐惧和戒备,只有一种平静的,近乎信任的光芒。她张了张嘴,
想应一声,喉咙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发不出声音。最终,她只是对着建国,
很轻很轻地点了一下头。嘴角,却无法控制地,向上弯起了一个清晰的、柔软的弧度。窗外,
不知哪家又点燃了一挂鞭炮,噼里啪啦地响起来,炸碎了冬夜的寂静。
那声“妈妈”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荡开的涟漪久久不散。夜里,林晚躺在炕上,
耳边似乎还回响着建国那清晰又带着点郑重的称呼,
还有晓华递过来的、沾着口水的糖块那腻人的甜。她翻了个身,望着糊着旧报纸的顶棚,
黑暗里,嘴角无声地弯了弯。然而,信任的基石刚刚垒起一角,仍旧脆弱。开春后,
天气渐暖,积雪消融,露出底下泥泞的土地。村小组织了一次简单的春季活动,
让孩子们去公社看一场教育电影。要求穿整洁的衣服,自带干粮和水。头天晚上,
林晚就把孩子们第二天要穿的衣服找出来,仔细拍打干净,叠好放在炕头。
又连夜烙了几张油渣葱花饼,金黄油亮,喷香扑鼻,用干净的笼布包好。第二天一早,
她把饼子和装满了凉白开的军用水壶分别塞进三个书包里,送他们到村口集合。
“路上听老师的话,别乱跑。饼子中午吃,水省着点喝。”她理了理晓华有点歪了的衣领,
叮嘱道。孩子们点点头,跟着队伍走了。晓华走出老远,还回头朝她挥了挥手。
林晚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土路尽头,才转身回家,心里盘算着趁着天气好,
把厚重的被褥拆洗一下。下午,估摸着电影该散场了,林晚开始准备晚饭。她淘好米,
切了咸菜丝,想着孩子们走了一天路,回来肯定饿,又特意多抓了把米。太阳西斜,
村口传来了孩子们喧闹的声音。林晚放下手里的活计,走到院门口张望。很快,
她看到了自家的三个崽。只是,情况似乎不太对。建国走在最前面,低着头,脚步很快,
他那件半新的蓝布褂子前襟,湿了一大片,还沾着泥点子。建军跟在他身后,眼睛红红的,
像是哭过,新做的解放鞋鞋尖也糊满了泥巴。最小的晓华被建国紧紧牵着手,小脸发白,
头发有些散乱,早上林晚给她扎好的小辫歪在一边,发绳都不见了。林晚心里一沉,
快步迎上去。“怎么回事?”看到她,建军的眼圈更红了,嘴巴一瘪,
带着哭腔指控:“是铁蛋!他抢晓华的饼子,还把晓华推倒了!大哥去找他理论,
他就用水壶泼大哥,还骂我们……”后面的话他没说,
但林晚能从孩子们委屈又愤怒的神情里猜出来。
无非是“没娘养的”、“后娘带出来的野孩子”之类的混账话。建国始终抿着唇,一言不发,
只是把晓华的手攥得更紧。湿透的衣襟贴在他单薄的胸膛上,春寒料峭,
他忍不住微微打了个哆嗦。林晚的目光从建国湿透的衣服,移到建军糊满泥的鞋,
最后落在晓华散乱的头发和苍白的小脸上。一股火气猛地从心底窜起,烧得她喉咙发干。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把那火气压下去,蹲下身,先检查晓华:“摔到哪里没有?疼不疼?
”晓华摇摇头,又点点头,小声说:“屁股……疼。”林晚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然后看向建国,声音尽量平稳:“衣服湿了,先回家换掉,别着凉。”回到家,
林晚打来热水,给晓华擦了脸,重新扎好头发。又找出干净衣服让建国换上。整个过程,
她没再多问一句,只是动作利落地忙碌着。孩子们偷瞄着她的脸色,有些不安。
他们习惯了从前那个动辄打骂的后娘,也习惯了这几个月来这个温和安静的“妈妈”,
此刻她沉默的样子,反而让他们心里没底。晚饭桌上,气氛有些沉闷。
连最香的葱花饼似乎也失去了吸引力。吃完饭,收拾好碗筷,
林晚没有像往常一样催促他们写作业,而是坐到了堂屋的门槛上,
看着院子里那棵老槐树抽出的嫩芽。三个孩子互相看了看,磨磨蹭蹭地也挪到了堂屋。终于,
建国先开了口,声音低哑:“……饼子,被抢了一块。水壶,也摔瘪了。”他顿了顿,
像是下了很大决心,“我们……没给你丢脸。我挡在晓华前面了。”林晚回过头,
看着男孩紧握的拳头和微微发红的眼眶。他不是在陈述事实,他是在向她证明,
他们不是任人欺负的怂包,他们试图反抗了,甚至,他觉得自己保护了妹妹,
应该……没有给她这个“妈妈”丢脸。她心里那点残存的火气,倏地熄灭了,
只剩下绵密的心疼。她朝建国招招手。男孩犹豫了一下,走了过来。林晚拉起他的手,
摊开他的掌心,上面因为白天推搡,擦破了一点皮,泛着红。
她又看了看建军沾满泥巴还没来得及换的鞋子,和晓华那双还带着惊惶的眼睛。“疼吗?
”她问建国掌心那点擦伤。建国摇摇头。林晚抬起眼,目光扫过三个孩子,声音很轻,
却异常清晰:“饼子被抢了,没关系,妈再烙。水壶摔瘪了,没关系,妈想办法敲回来。
衣服脏了湿了,没关系,妈给你们洗。”她停顿了一下,看着他们的眼睛,
一字一句地说:“但是,你们记住了。别人欺负到头上,抢东西,推人,骂脏话,
这就是不对。你们反抗,保护自己,保护妹妹,做得对。这不是丢脸,这是骨气。
”孩子们愣住了,呆呆地看着她。“以后,谁再敢抢你们东西,推你们,
骂你们……”林晚的语气依旧平静,眼神却沉静得像井水,“告诉老师,告诉我。一次不行,
就两次。两家大人解决不了,就找村长,找支书。咱们不主动惹事,但事来了,也别怕。
”她伸手,把三个孩子都拢到身边,手臂搭在他们尚且单薄的肩膀上。春夜的凉意还在,
但几个靠在一起的身体,渐渐传递出暖意。“咱们是一家人。”她说,“在外面,
得互相撑着。”怀里,三个小小的身体先是僵硬,然后慢慢地、一点点地放松下来。
晓华把脸埋在了林晚的腰间,建军往她身边挤了挤,连最绷着的建国,
紧绷的肩膀也微微塌了下来。第二天,林晚拿着那个被摔瘪的军用水壶,
直接找到了村小的老师,平静地说明了昨天的情况。老师看着水壶上的凹痕,
又看看林晚身后虽然沉默但脊背挺直的三个孩子,脸上有些挂不住,
连声保证会批评教育那个叫铁蛋的孩子。这件事,似乎就这么过去了。但有些东西,
在悄然改变。几天后的傍晚,林晚从自留地里除草回来,满手是泥。她走到院子里的水井边,
刚要打水洗手,建国默不作声地走过来,抢先一步提起井绳,帮她打上来小半桶水。
建军拿着葫芦瓢,舀了水,缓缓浇在她手上,冲掉泥巴。
晓华则抱着一条虽然破旧但洗得干净的毛巾,等在一边。清凉的井水冲过手指,
带走了泥土和疲惫。林晚看着围在她身边的三个小脑袋,
心里那口自从穿越过来就一直悬着的气,好像终于,缓缓地、落到了实处。她知道,
前路还长,风雪或许还会来。但至少此刻,井水微凉,春日傍晚的风拂过脸颊,
带着泥土和青草的气息。而她身边,站着三个会给她打水、递毛巾的崽。这就够了。
6 孩子们的守护战日子水一样流过,转眼河边的柳絮又开始漫天飞舞,挠得人鼻子痒痒。
自留地里的菜苗蹿高了一截,绿油油的。林晚正弯腰拔着杂草,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春日的太阳已经有了点力道,晒得人后背暖烘烘的。“妈!妈!”急促的呼喊声由远及近,
带着明显的惊慌。林晚直起腰,用手背抹了把汗,
看见老二建军像颗炮弹似的从土路上冲过来,脸跑得通红,上气不接下气。“怎么了?
慢慢说。”林晚心里咯噔一下,放下手里的杂草。“大哥……大哥跟人打、打起来了!
”建军喘着大气,手指着村口的方向。打架?建国?那孩子平日里最是沉静,能忍则忍,
怎么会跟人动手?林晚眉头拧起,撂下锄头就往村口跑,建军紧跟在她身后。村口老槐树下,
已经围了几个看热闹的半大孩子。圈子中间,
建国正和一个比他高半头的黑壮男孩扭打在一起。那男孩林晚认得,是村西头赵家的铁蛋,
就是上次抢晓华饼子那个。建国显然不是铁蛋的对手,被对方死死压在下面,脸上沾了土,
嘴角破了皮,渗着血丝,但他一声不吭,只是用手死死抵着铁蛋的肩膀,不让他完全压下来。
他的书包被甩在一边,背带断了,里面的书本散落一地,
一个新作业本的封皮被踩了个脏兮兮的脚印。“松开!你个没爹教的野种!
”铁蛋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抡起拳头又要往下砸。“你再说一遍!”建国眼睛赤红,
像被激怒的小兽,猛地一挣,竟把铁蛋掀翻在一边,自己也滚倒在地。林晚拨开围观的孩子,
几步冲过去,没有立刻去拉架,而是先弯腰,一把将散落在地上的书本捡起来,
拍掉上面的尘土,将那本被踩脏的作业本在裤腿上仔细擦了擦,然后才伸手,
抓住了建国再次挥起的胳膊。“建国。”她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度。
建国浑身一僵,扭过头,看到林晚,那双赤红的眼睛里愤怒未消,
却迅速掠过一丝慌乱和……委屈?他嘴唇动了动,没出声。被掀翻的铁蛋见来了大人,
还是个女人,气焰又嚣张起来,指着建国骂:“周建国你横什么横!你后娘来了又怎样?
你就是个没人要的……”“铁蛋!”林晚猛地转过头,目光沉静如水,却像带着冰碴子,
直直刺向那黑壮男孩,“你爹妈没教过你,嘴巴要放干净点?”铁蛋被她看得噎了一下,
梗着脖子还想说什么,林晚却不再看他,视线落回建国身上,
落在他破损的嘴角和脏污的脸上。“为什么打架?”她问,语气平静,听不出责备。
建国紧紧抿着渗血的嘴唇,别开脸,不看她。旁边的建军急了,抢着说:“是铁蛋!
他故意撞大哥,把大哥的书包撞掉了,还踩大哥的本子!
他说……他说我们的新书包和新本子,都是……都是你偷汉子换来的!
说我们穿的都是脏钱买的衣服!”这话像一根针,猝不及防地扎进林晚心里,
刺得她呼吸一滞。周围的孩子们发出小小的嘘声,看向她和建国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原来是这样。不是因为被推搡,不是因为被抢东西,
而是因为这些肮脏的、指向她的污言秽语。她看着建国紧绷的侧脸,
那紧抿的唇线和微微颤抖的肩膀,泄露了这孩子心底翻涌的、无法言说的愤怒和屈辱。
他不是在为自己打架,他是在用他笨拙的、无效的方式,
维护她这个“妈妈”那点可怜的名声。林晚的心像是被泡进了温吞吞的酸水里,又软又涩。
她深吸一口气,没理会周围的目光,也没去追究铁蛋,只是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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