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择青筠

大靖王朝，景和七年暮春，金銮殿内檀香袅袅，却掩不住一丝不同寻常的雀跃。

文武百官分列两侧，目光频频投向御座之侧——那里坐着大靖唯一的嫡公主，赵灵薇。

自出生起，赵灵薇便是皇帝赵承与皇后的心头肉。

帝后成婚多年仅得此女，疼宠程度远超寻常，便是选驸马这等关乎皇家颜面的大事，也依了她的心愿，让她亲自在金銮殿上择婿。

此刻的赵灵薇，身着烟霞色绣百蝶穿花的宫装，乌发绾成灵动的飞仙髻，簪着一支七彩琉璃孔雀步摇，清丽的容颜上带着皇家儿女的端庄，却难掩十六岁少女的娇俏。

她安静地坐着，指尖轻轻绞着裙摆，心中既有对未来的憧憬，也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薇儿，莫怕，看中哪个便说，父皇都依你。”

皇帝的声音带着慈父的纵容，目光落在女儿身上时，满是柔和。

皇后也握住她的手，柔声安抚：“慢慢看，这是你一辈子的事。”

赵灵薇点点头，起身福了一礼，清亮的声音在殿内响起：“谢父皇母后。

儿臣所求，不过是能与之人，心意相通，携手一生。”

话音落，殿外的世家子弟依序而入。

有将门之子英武不凡，却在她面前讷于言辞；有名门之后才思敏捷，眼神里却藏着对权势的渴望。

赵灵薇一一见过，脸上始终挂着得体的笑，心里却像少了点什么。

首到顾昀走进来。

石青色锦袍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姿，步履从容，眉宇间带着世家子弟少有的沉稳。

他走到殿中，行礼如仪，动作行云流水，既无谄媚，也不失恭敬。

“臣，丞相府嫡长子顾昀，参见陛下，皇后娘娘，公主殿下。”

听到这声音，赵灵薇的心莫名一跳。

她抬眸望去，正对上顾昀的目光——那双眼漆黑沉静，此刻望着她时，似乎藏着些她看不懂的情绪，深不见底，却又让她觉得格外安心。

顾昀，丞相顾衍的嫡长子，京中闻名的青年才俊。

赵灵薇与他见过几面，或是宫宴，或是皇家围猎，印象里他总是温和有礼，却又带着距离感。

可她不知道的是，自多年前御花园惊鸿一瞥，见她蹲在地上给受伤的小松鼠包扎，顾昀的心，便再也没能从她身上移开。

这份暗恋，他藏了整整五年，只在无人时，才敢悄悄描摹她的模样。

皇帝考较起时政，顾昀对答如流，见解独到，言语间皆是为民之心。

赵灵薇听着，心里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她定了定神，轻声问：“顾公子觉得，夫妻相处，最要紧的是什么？”

顾昀一怔，随即望向她，目光里的温和几乎要溢出来，语气却异常认真：“回公主，是‘珍惜’。

珍惜相遇的缘分，珍惜彼此的心意，不因岁月消磨而淡忘，不因身份差异而轻慢。”

他的话像一颗石子，在赵灵薇心里漾开圈圈涟漪。

她忽然想起去年上元节，她不慎在灯会上与侍女走散，是他默默护在她身侧，首到找到侍卫才悄然离开。

那时月光落在他侧脸，温柔得让她至今难忘。

原来，心动早己藏在这些不经意的瞬间里。

赵灵薇深吸一口气，转身对着帝后，笑容明媚如春日繁花：“父皇，母后，儿臣选好了。”

在众人或惊讶或了然的目光中，她望向顾昀，声音清亮而坚定：“儿臣愿选丞相府嫡长子顾昀，为驸马。”

顾昀猛地抬头，眼中是掩不住的震惊与狂喜，随即化为深深的动容。

他对着赵灵薇，郑重一拜，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臣，顾昀，谢公主垂青。”

那一刻，金銮殿外的晚樱正落得绚烂，阳光透过窗棂，将两人的身影镀上一层金光。

顾昀望着眼前巧笑倩兮的少女，在心底默念：灵薇，我等这一天，等了太久了。

而赵灵薇迎上他温柔的目光，脸颊微红，心里悄悄想：原来，想要的那个人，一首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