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憾是时光咬破的第二颗纽扣

九月的梧桐叶擦过琴房玻璃窗，苏瑶抱着写生本站在音乐学院回廊下，听见第三练习室飘出的琴声忽然断了。

这是本周第三次在相同时间听到练习中断。

她看了眼腕表，下午三点十七分，比昨天早了六分钟。

画板边缘还沾着未干的群青颜料，混着松节油的味道钻进鼻腔。

"又卡在第三乐章。

"她轻声呢喃，指腹无意识摩挲着写生本里夹着的音乐会门票。

那张浅蓝色卡片边缘已经起毛，是上周从室友唐晓雨那里软磨硬泡求来的。

琴声再次响起时明显带着焦躁，本该如月色流淌的琴音变得支离破碎。

苏瑶感觉后颈泛起细密的刺痛，像有人把素描用的炭笔芯碾碎了撒在皮肤上。

她鬼使神差地踏上布满爬山虎的铸铁楼梯。

透过练习室门缝，她看见少年苍白的指尖正在琴键上痉挛。

暮色从巴洛克式窗棂斜切进来，将他修长的身影劈成明暗两半。

琴谱架上的贝多芬肖像在穿堂风里微微颤动，谱纸散落一地。

"要帮忙吗？

"话出口的瞬间苏瑶就后悔了。

少年猛然转头，额前黑发被汗水浸湿，下眼睑泛着病态的淡青。

他的白衬衫领口松了两颗纽扣，露出锁骨处一道淡粉色疤痕，像断弦的颤音。

"出去。

"他的声音比琴键上的降B调还要冷。

苏瑶却径直走进琴房，蹲下身整理散落的乐谱。

松节油的味道混着少年身上的雪松香，在满地斑驳的光影里发酵。

当她触到某张谱纸时，指尖突然传来尖锐的刺痛——纸页边缘染着暗红血迹。

"你的手在流血。

"她举起那张《月光奏鸣曲》第三乐章的谱纸。

夕阳恰好掠过谱号，将血迹照得透亮。

少年迅速抽回乐谱，扯过琴凳上的驼色围巾裹住右手。

围巾末端绣着的金色音符刺绣擦过苏瑶手背，有些痒。

"多管闲事。

"他重新将手指按在琴键上，这次没再颤抖。

当第一个和弦响起时，苏瑶忽然按住琴键。

"你这里处理得不对。

"她在黑白琴键上比划，"上周音乐会你弹这段时，左手琶音应该像雨水顺着玻璃往下淌，可现在..."指尖划过他冰凉的手背，"像结冰的瀑布。

"少年触电般缩回手。

暮色更深了，他的瞳孔在阴影里泛着琥珀色光晕。

"你根本不懂什么是结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