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湘小说 其他类型 家有逆子无人送终?老娘掀桌就干张春花周正山前文+后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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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云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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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试读

“对,我去县衙告状上吊。不孝子逼我改嫁,我不如去死。”
“我不想活了!呜呜呜呜......”张春花本来是演的,可越哭越伤心。
她推开两个儿子的手,拍着大腿,哭得直抽抽。
周正山跟周正河当着村长的面,也不能生拉硬拽,没办法只能站在一边。
“啥?!去县衙上吊,这怎么能行?村长这事情你得管。”
“山子娘多好的人,守寡这么多年,养大五个孩子不容易。”
“周正山你真是个白眼狼,娶了媳妇忘了娘。让你娘改嫁,啊呸!”
围观的众人,一听会连累自家,一个个站出来指责这三兄弟。
“山子娘,你别哭了。有我跟族长在,肯定给你做主。”
“这天下就没有儿子逼寡娘改嫁的道理。”村长瞪着这两个混账东西。
“村长,您是大好人我知道,可他们说了,我要是不嫁,就让彩云彩霞去嫁。”
“她们两个才十岁呀,我这个娘还没死,他们就不拿两个妹妹当人。”
“我们母女三个一起去死,省得给你们添麻烦。”张春花就是要他们当着村长跟大家伙的面表态不会将女儿嫁出去。
“娘,你明明是同意的,你现在......”周正河气呼呼地想要继续吵,被大哥拦住。
“真是混账,周正山你们兄弟是吃不起饭,还是穿不起衣服?”
“老子都替你们害臊,逼着寡娘幼妹出嫁天打雷劈,晓得不!你们要是不听劝,全部都都滚出大河村。”村长拉下脸训斥着周正山。
他只好赔罪,“村长,我这就是商量,还没定下来。”
“您说不行,那就不行,我不会逼她们。”
张春花见状,从地上爬起来,“村长,让他们写保证书,保证不会逼着我跟彩云彩霞嫁人。”
“要不然您老人家不在,没人给我们母女三人做主。”
村长听后点点头,“周正山,让周正海出来,写保证书,你们三兄弟签字。”
“一个个好手好脚,就不能好好干活,就想这些歪点子。”
“你有几个娘,能嫁几回?再说那刘家老头六十多,快死了,你也真是狠心。”
村长点名,周正海不情不愿地出来写保证书。
周家三兄弟都带着一肚子气按手印签字,周正山将保证书递过去,“娘,这下子你放心了吧。”
张春花拿过保证书,然后递给村长,“让村长收着,我最放心。”
“我嫁到周家整整二十年,现在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往后你们会孝顺娘,给娘养老,听娘的话吗?”
“会!”当着村长跟众人的面,这三兄弟哪敢说不会,赶紧答应下来。
村长见事情已经处理,又嘱咐周正山几句,这才让众人散了,都回家做饭去。
“刚刚你们可是当着村长的面答应孝顺娘,现在娘这身体得好好补一补。”
“老大媳妇你藏的白米都拿出来做饭去,老大你明天跟村子里人一起下地。”
“老二你上山砍柴,卖柴,攒钱娶媳妇。”
“老三从今天开始,你接抄书的活攒钱交束脩。”张春花可不会再给这几个儿子当奴才。
最后辛苦一辈子,死无全尸。
“娘,我是读书人,怎么能沾铜臭味,我这双手是要写锦绣文章,不是替人抄书的。”
“夫子说我这次一定能考中秀才,等我考中秀才,咱们家要什么没有。”
“娘,大哥大嫂,二哥,请你们再支持我一阵子,我一定会报答你们。”周正海深深作揖,垂下的眼眸中都是算计。
若是以前的张春花,一定扶起最疼爱的三儿子,再劝另外两个儿子。
可现在,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任由儿子行礼。
周正海坚持不住地抬起头,看着亲娘的眼神带着不满,“娘。”
“叫娘也没用。老大媳妇你站在那做什么,赶紧去煮饭。”张春花转身就回屋躺着去。
“娘,我哪有白米......”大儿媳季香荷不想拿,就那么一点白米,她还想留着慢慢吃,她可是双身子的人。
“你床底下木头箱子里,还要我去找吗?”张春花直接点出来。
“还不赶紧去,惹娘生气,我打死你。”周正山冲着媳妇儿发脾气。
季香荷不满地嘟囔着去做饭,嫁过来一年多,这是她第一次做饭。
因为娘突然这么大改变,周家三兄弟都不敢再闹。
隔壁那个大嘴巴还盯着他们,要是再闹起来,这事情就大了。
回屋躺在床上的张春花,泪如雨下,她上辈子对不起自己,对不起两个女儿。
她嫁给一个老畜生,生了三个小畜生,又娶进门一个畜生。
这一屋子的畜生,她定是要全部都赶出去,让他们去祸害那个老畜生去。
在这个家,她跟两个女儿要干家里地里活,还要洗衣服,采药挣钱。
这四个有手有脚,就知道吃现成饭,啥活也不干。
这一切都是她重男轻女导致,想到这里,张春花忍不住给了自己一巴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屋外传来了声音。
“大嫂,我来做饭,你歇着吧。”
“我哪敢用你们呀,娘身体不好,你们赶紧去陪着。”
是女儿回来了,张春花打开小窗户,赶紧喊着,“彩云,彩霞你们快过来喝口水。”
她特意放点红糖,应该很甜。
平时这红糖,只有三儿子能吃,其余的人可没资格喝。从现在开始,这规矩改了。
周彩云跟周彩霞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刚刚村子里几个人对她们指指点点。
大嫂这话,估计他们又吵架了。
张春花一把将两个女儿搂在了怀中,那股痛从心底涌到嗓子眼,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娘,你想做啥?”周彩霞皱着眉头,声音里都带着颤抖。
周彩云直接哭了,“娘,不要让妹妹去当童养媳,我去。”
做童养媳这件事,她们两个早就知道了,对方就是个傻子。
张春花赶紧给大女儿擦眼泪,“不哭,不去,谁都不去当童养媳。”
两个女儿脸上皴,嘴唇干裂,手指头跟老妪一样粗糙。
她们吃了那么多苦,她这个娘真是该死呀!
上辈子得那样的下场,也是活该。
“娘是大嫂惹你,还是你生病了?”周彩霞将小手放在娘的额头上,看看热不热。
“娘,今天掌柜的夸我们草药品相好,特意多给一文钱。”周彩云将八文钱递给娘。

“你为啥哭?”周彩霞哭到打嗝,看着娘有难过还有几分害怕。
她怕娘又变回原来的样子,只喜欢哥哥们,不喜欢她。
“娘梦中将你们搞丢了,那路真长,我跑啊跑,就是找不到。”张春花梦到的是挖坑埋她们,十个手指头全部都是血。
“娘,我们不跑深山里,遇不到老虎跟豺狼。”
“我想抱着你睡,可以吗?”周彩霞怯怯地看着娘。
月光下,像一只被主人丢弃的小兽,可怜兮兮。
渴望,又害怕......
张春花掀开被子,“都过来,明日娘就将被子改一下,床也拼在一起。”
“每天晚上我带你们一起睡,直到你们嫌弃我。”
“娘,我要跟你睡到八十岁,绝不嫌弃。”周彩霞开心地钻到娘亲的被窝里。一脸满足。
周彩云则是将被子抱过来,没有挤进去,娘说每天晚上,那就是明天她还有机会。
三个人挤在一张小床上,真暖和。
周正河与周正海肚子饿得咕咕叫,想吃鸡蛋发现柜子被锁。
这两个人一合计,就将家里下蛋的老母鸡偷偷抱到后山用瓦罐炖了。
等他们吃完回到家已经是后半夜,悄无声息。
第二天一大早,张春花就发现鸡窝里的鸡少了一只。
家里下蛋老母鸡前阵子是十只,后来三儿子说读书费脑子就炖了一只。
现在鸡舍就八只,如果是黄鼠狼那地上一定会有鸡毛,母鸡被叼走时会挣扎。
她思考了一下,立刻就去另外两间屋。
老二周正河不睡小床睡在他大哥大嫂床上,正美美地流口水,那鞋上果然有鸡屎。
她再去看老三,那衣服跟鞋子上有黑炭与油渍。
老母鸡就是这两人偷吃的,让他们做饭能将厨房给烧了,这偷鸡吃,咋不给自己给点着。
张春花拿着洗衣棒槌就对着三儿子的屁股打过去。
“啊—”周正海惨叫着,就像被宰的猪狂叫着。
周正河被吓得裤子都没有穿好,急吼吼地跑来,“怎么,怎么了!”
“三弟,你咋......娘,你大清早拿一个棒槌做什么。”
他越说越心虚,最后低着头,左手捏着右手。
张春花一棒槌冲着他屁股就去了,结果这小子一个弹跳,就要往外跑。
裤腰带没系,他吧唧摔了个狗吃屎。
狗屎没吃上,吃了点鸡屎,因为刚刚数鸡,鸡跑出来,院子也没扫。
新鲜热乎地,就被他赶上了。
“呸呸呸!”周正河一边提裤子一边往外吐,那模样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偏偏隔壁铁牛媳妇看热闹不嫌事大,“这一大早饿肚子就开始吃鸡屎吗?”
“裤子都来不及穿,真白!”
“比我们家铁牛,狗蛋都要白。”
“山子娘,还是你会养孩子。”
周正河捂着脸跑到屋子里,关上门,嗷嗷哭起来。
大小伙子,尤其是还没有开过荤的大小伙子,就这样被隔壁婶子看到了腚。
传出去,他这脸算是丢尽了,哭完就开始抱怨。
“娘,都怪你,你这一大早就开始作妖。”
“昨天的事情过去了,你还想怎样!能不能不要看我们不顺眼,已经不让你改嫁,你别闹了,行不行!”
“那狗蛋娘大嘴巴,一会全村人都知道我这点事情。”
张春花见老二发疯,就去治老三。
“你读圣贤书,圣人就让你偷鸡吗?”
“娘跟妹妹好不容易养的鸡,你就这样偷了。”
“你这良心都被狗吃了,你今天就去接抄书的活,先还鸡的钱,再攒钱读书。”
“干脆你往后就不要读了,读了也是白眼狼。”
周正海被骂得眼圈通红,捂着被打得位置,委屈巴巴地开口,“是二哥要抓鸡的。”
“而且娘你说过,家里养鸡就是给我吃的。”
“我不接活,那会让人笑话死。”
“娘,你就行行好,再疼我几年,将来等我考中当官,我让您当诰命夫人,十里八乡所有人加起来都没有你风光。”
以往这些话,是张春花最爱听的。
她自打分家后,一个人拉扯孩子,没少被人看笑话。
做梦都是儿子高中后,好好打那些人的脸面。
三儿子抓住她这个心理,就不断地索取。
“风光啥,你们现在都踩在我头上,明天就踩在我坟上。”
“现在,立刻马上去给老娘接活,接不到你就不用回来了。”张春花直接带走被褥。
这么好的被子,给他就是浪费。
“娘,你拿走我被子做什么?”
“我还没有吃饭,夫子已经不让我去学堂,我能去哪里。”
“啊,好痛。”周正海鼻子直接撞在门上,娘突然关门,他躲闪不及。
捂着流血的鼻子,他痛到蹲下来。
这下子真是泪水,鼻涕血一起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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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还做二哥三哥的饭吗?”周彩云小心翼翼地问着。
“不做,你烧火,娘来做饭,彩霞你去扫院子。”张春花说话算话,往后逆子只配吃杂粮粗面。
这白米细面,她们母女三个吃。
她抓了两把白米先熬米汤,熬出米油后,再打一个鸡蛋进去。
再用白面做糖饼,配上自制酸萝卜。
食欲大开,喷香!
“娘,咱们家不过了吗?”周彩霞快要流口水了,真忍不住。
这又是白米,白面,还有鸡蛋,这些东西平时过年,她跟姐姐都吃不上。
娘也几乎不吃,都省下来给哥哥们吃。
可现在,却是她们三个吃,真的好可怕。
“过,当然要过!”
“咱们还要好好地过,我们不吃饭,哪有力气去采药。”
“今天我陪着你们一起去,娘听说咱们山里还有稀罕的药材。”张春花就做了三碗的量。
她关上了厨房的门,香味可以透过窗户飘出去,但是有些人进不来,只配站在那里看着。
周正海舔舔嘴唇,好想吃,但是他有自尊心,绝对不说,要等着娘开口。
周正河开始抱怨,“都怪大哥大嫂出的馊主意。”
“逼着娘改嫁,娘生气不理我们。”
周正海没跟二哥一起抱怨,转身出去。
他们两个没用,解决不了娘,那他就去找一个能解决娘的人来。
“三弟,你去哪里,等等我。”周正河见三弟要走,赶紧追上去。
跟着他,说不定能混到吃的。
昨晚老母鸡真肥,可惜就是太小,不够他们两个人吃。

“娘没病,你们累一天,快来喝点水。”张春花将钱收起来,催着女儿们喝糖水。
周彩霞喝了一口,脸色大变又开始炸毛,“好甜,这是糖水!”
“娘,大哥是卖你,还是卖我们?你就用一碗糖水给我打发了。”
“我是人,不是小猫小狗,你不喜欢我们,干吗不生下来就将我们掐死。”
张春花下床想要拉小女儿,被她躲开,那眼神里全部都是警惕与怨恨。
心里很难过,可她这个娘,不是人,该得的。
周大根走后第二个月,她发现有孕,不久后他死讯传来。
她伤心过度,早产两个月。婆婆借此经常闹,说孙女不是周大根的种,分家时非常刻薄,给他们分的最少。
自打月子里开始,她就一个人带五个孩子,越累她对女儿们的恨意越浓。
所以大儿子提议让她们当童养媳,她答应了。
幸好,现在一切还来得及,她还有弥补的机会。
“谁也不卖,不嫁。我让你三哥写了保证书,他们都摁手印,放在村长那。”
“要是不相信,娘现在就带你们去看。”张春花知道女儿们不相信她。
她一手拉着一个女儿,就往外走。
她要女儿安心,不再担惊受怕。她们伤透破碎的心,她想补起来。
“娘,我信,我相信。娘,你快休息。”
“喝点红糖水,”周彩云生怕娘病得更厉害,赶紧拉住娘,给妹妹使眼色。
周彩霞不情不愿地说,“我也相信你。”
张春花看着女儿,眼泪再也忍不住,上辈子她就是个眼盲心盲的大蠢货。
“娘,你别哭呀,这糖水好喝,你喝。”周彩霞见到娘哭,心软地将碗端过来,让她喝。
“娘喝一口,剩下你们分,听话娘就不哭了。”张春花擦了眼泪喝一小口。
入口不是甜,是苦涩愧疚。
“姐,你喝,我刚喝了,我们一人一口这样喝。”周彩霞舔舔嘴唇,刚刚的甜味她还记得。
周彩云双手捧着碗喝了人生第一口红糖水,抬着头红着脸,“真甜。”
一碗红糖水本就不多,三个人你让我,我让你,转了七八圈子才喝完。
看着两个女儿满足的模样,张春花眼睛酸,再次骂自己千百遍。
重男轻女的那个自己真是可恶,都是从她肚子里生出来的孩子,她却区别对待。
“吃饭了!”
“一个个好手好脚,都等着我一个双身子人做饭,真是没良心。”季香荷一边喊着,一边低声骂着。
“娘,我去帮忙。”周彩云赶紧出去,如果不干活,大嫂就会发火,打人。
大哥还会帮着她一起打,手腕那么粗的棍子,就直接往身上打。
张春花看着女儿瘦弱的背影,赶紧跟过去。
周彩云因为着急,没看到季香荷正好出来,两个人差点撞上了。
季香荷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周彩云的脸上,脚还往她身上踢。
“死丫头,你对着我肚子就撞,想害我儿子。”
“这么歹毒,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周正山,你快点过来,你儿子要被撞没了。”
周彩云蜷缩身体,用双手保护着头,这是被打习惯后的姿势,一句辩解的话都没有。
“住手,你给我住手!”张春花跑过去,用力捏住季香荷的手腕,反手就给她两巴掌。
“我跟你们说过,不准再欺负彩云,彩霞。”她将女儿护在身后,盯着赶过来的大儿子。
周彩霞赶紧扶着姐姐起来,两姐妹都不敢相信,娘居然替她们出头。
以前,她们挨打,娘不但不护着,还会骂赔钱货,死丫头活该,罚她们不准吃饭。
可现在,她张开双手,就如同老母鸡护着小鸡仔一样,将她们护在身后。
这还是娘吗?!
梦中,都不敢这样奢望。
“娘,是彩云这死丫头撞我的肚子,你不打她,居然打我!”
“你们周家容不下我,我走!”
“周正山你真没用,老的打我,小的撞我,我现在就走。”季香荷哭着收拾东西,要回娘家。
周正山想要拉住妻子,被甩开手,他瞪着亲娘,“娘,香荷怀着孕了,你怎么又打她。”
“这可是我们家第一个男孙,爹在天上看着。”
“你赶紧给香荷认个错,要不然季家人见她这样回去,肯定要来闹。”
“闹就闹,谁怕谁!”张春花瞪回去,转身检查女儿的伤势,见没有大碍,带她们两个直接去吃饭。
至于大儿媳,她那个娘家可不是想回就能回,都是用钱铺出来的路,他们钱花完了,就会灰溜溜地回来。
周正山见娘不肯服软,直接跟媳妇儿一起去老丈人家,让娘好好反省。
是儿子跟未来孙子重要,还是两个丫头重要。
“彩霞,装三碗米饭,捞一碗咸菜出来。娘再给你们做个鸡蛋汤。”张春花要给两个女儿补补身体。
她们两个现在真是黄毛丫头,头发枯黄,脸色土黄,十岁的个子跟七八岁孩子差不多。
“娘,你做给我们吃?”周彩霞站在原地没动,她总觉得娘没安好心。
“对,赶紧给你姐扶着坐好,咱们吃饱身体才能好。”张春花拿了两个鸡蛋,想想又拿了一个。
鸡蛋汤变成了荷包蛋,她们三个一人一个。
她端上桌,两个女儿坐在那看着鸡蛋咽口水,却不敢吃。
“怎么不吃,还怕娘下毒呀,那娘先吃一个。”
“真香,鸡蛋香,白米饭香,配上小咸菜,绝了!”张春花吃了一大口米饭,真的好满足。
做了孤魂野鬼,无人烧纸,饿了那么多年。
两个女儿去世比她还早,想到这里,她没忍住眼泪掉在碗中。
借着碗遮住,她赶紧用袖子擦一下,挤出微笑看着女儿吃。
“姐,吃!就算我们被卖给戏班子,大户人家当丫鬟,那也得吃饱。”周彩霞一口鸡蛋下去,眼睛都眯着,好好吃。
喝了一口汤,也是甜滋滋的。
张春花听着小女儿的话,哭笑不得,这丫头真记仇。
周彩云吃了一半鸡蛋,剩下一半打算分给娘跟妹妹,却被娘摁住了手。
“吃,这就是你的。”张春花现在就是要教会大女儿,不要让。
是她的东西,就永远是她的,不要让给其他人。
“好呀!你们居然背着我们吃鸡蛋。”
“还有这白米饭,锅里一粒米都没有。娘,我是你儿子。”周正河揭开锅,发现里面啥都没有,生气将锅盖扔到地上。
周彩云跟周彩霞被吓得一激灵,赶紧靠墙站着,生怕二哥下一刻就打人。

“张春花你真是疯了,两个贱丫头你还当个宝。”
“你敢跟娘动刀子,反了天。”
“让族长用族规处置你。”周大树媳妇叫喊着。
他们是家中大房,一直都是老婆婆偏心的对象。
在妯娌三人中,她的地位最高。
周老婆子立刻懂了大儿媳的意思,“老二媳妇,你今天要么乖乖改嫁,要不然就请族规处置你。”
“你是我周家儿媳妇一天,就要受我们管。”
“你男人被你克死,你现在连儿子都不管吗?”
周彩霞大声说,“奶,照你这意思,爷爷也是你克死的。”
“我爹也是你克死的,你克夫克子。”
“你......”
周彩云赶紧捂住妹妹的嘴巴,说这些就行,再说下去就会有大麻烦。
“对,爹就是你克死,大根的死也是因为你,你比我先守寡。”
“要处置咱们一起处置,要改嫁你先开始。”
“我女儿就是宝,谁敢来欺负我就跟谁拼命。”张春花觉得小女儿脑瓜子就是好使。
新脑子就是不一样,棒棒哒。
周老婆子气得拍着胸口,“你这个不孝的东西,你是想气死我。”
“哎呀,我现在就让族人们将你绑起来。”
“快去请族长,今天老娘一定要处置你。”
刘家人互相看看,然后往前一步,“周寡妇,你们周家事情,我们不想管。可你大儿子收了刘家十两银子。”
“既然你不想改嫁,现在将银子还回来。”
这样的泼妇,要是娶回去,也是个事情。
现在就是周寡妇愿意改嫁,他们也不敢要。
八字再合适,那也不行的。
“大哥拿走十两银子,三弟你知道吗?”周正河立刻拉着周正海问。
“不知道,我一两也没有拿到。”周正海对大哥也有了很重的怨气。
三兄弟的情义一下子就断了。
大哥拿了银子,现在带着大嫂跑到季家住,让他们面对刘家要银子,真是太缺德。
“你们刘家的银子,我可没拿。谁拿了,你找谁要。”
“实在不行,你们报官抓他,他就在季家村。”张春花一点不惯着。
直接将大儿子的位置说出来,毕竟这逆子都要卖了她,完全没有必要瞒着。
“我打死你,你敢害我孙子。”周老婆子将拐杖往她砸过去。
张春花躲开,然后叉腰笑着,“砸不到!气死你这个老太婆。”
“当年分家的时候,你怎么说,往后我生的都跟你没关系。”
“我一个人拉扯孩子们十年,现在你一口一个孙子,天下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那两个逆子,只要她这两年不如他们的意愿,就会抬出这个老东西。
他们闹一通,最后她都会妥协。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他们欺负她一辈子加半辈子,现在想都别想继续欺负她。
“贱人,你给我儿子戴绿帽子这才克死他。”
“老娘只恨当初没将你沉塘,才让你作幺蛾子。”
“今天我们不饶你,还有这两个小野种,一起沉塘。”周老婆子此举就是要逼迫张春花答应改嫁。
现在孙子们都长大,留着她没什么用,此刻换银子刚刚好。
“你说戴绿帽子就戴了,证据在哪里?”
“我说你给公爹戴绿帽子,我可是撞到你跟村东头那鳏夫在玉米地里。”
“小姑子到底是不是爹的闺女?我看长得一点都不像,估计就是个野种。”
“还有大嫂跟三弟妹也跟男人说过话,算绿帽子不?”
“要不都算吧,让你们周家绿得发光,祖宗们棺材板都盖不住了。”张春花直接将婆婆的丑事抖出来。
这事是真的,至于他们有没有在玉米地滚,那她也没有抓个正着。
反正看见的时候,那衣服头发都是乱的。
“混账东西,真是个混账东西!”周老婆子气得手捶着胸口,就好像喘不上来气了。
“你你你,这话你可不能乱说。我都抱孙子好几年,这传出去,我还有脸活吗?”周大树媳妇紧张到结巴。
她一辈子的清白,可不能坏在张春花这张嘴上。
周大虎媳妇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开始了哭,“二嫂,你欺负人,你红口白牙污蔑我。”
“这可不能怪我,这老婆子张口就来。要怪你们怪她,她自己裤子后面都是屎,看谁都臭。”张春花反正将脏水到处泼。
她再也不会去解释女儿们是周大根亲生的。
已经解释了这么多年,有用吗?
完全没有用,只要吵架,就拿出来说。
刘家人见这种情况,留下来也没有用,就丢下一句话,明日再来要银子后就走了。
“哎哎,你们别走呀!”周老婆子想叫住他们,结果刘家人跑得更快了。
谁敢不走,再不走,那脏水估计就得往刘家身上泼。
“娘,你不让他们走,是你准备嫁过去吗?”
“我给你准备嫁妆,一定让你风风光光地伺候刘大爷。”张春花继续火上浇油。
“我觉得合适!”铁牛媳妇趴在墙头大声喊着。
今天这场戏,带劲!
没想到张春花现在这么厉害,一对三,都没输,还占据了上风。
往后她说话,可一定要注意点。
“周铁牛,管好你家婆娘。我们家的事情轮到她废话吗?”
“一天到晚就知道爬墙头,我家大小伙子被她天天偷看,多吃亏。”周老婆子指着对方骂。
泼脏水明明她是第一,今天居然不是张春花的对手。
“谁看他们三个豆芽菜,我家铁牛一个抵得过他们所有人。”
“又懒又馋的废物,白送给老娘都不要。”
周老婆子用拐杖指着她,“来来来,你有本事下来,再说我撕烂你的嘴。”
“啊呸!你们家破事一箩筐,我就说,我就满天下地说。”
“来!你今天不敢撕我的嘴,你就是我生的。”铁牛媳妇直接爬上去,然后跳下来。
落地那一刹那,张春花觉得像地震。
这分量,真是不轻。
张春花看看老婆子那体格,再看看铁牛媳妇的,很显然后者胜利。
“婶子,这辈分乱了。”周彩霞好心地提醒着。
如果奶奶变成她生的,他们所有人的辈分都矮了一截子。
“傻孩子,这怕啥,各论各的。”
“我今天就站在这里,来呀!你个老憨批,就知道蹉跎儿媳妇。”
......
铁牛媳妇就这样骂了十几句,周老婆子屁都不敢放一个。
所以,人的本性就是欺软怕硬。
张春花冲着铁牛媳妇竖起大拇指,“大妹子,你骂得真好。”
“大姐姐,你也一样。现在你能当我姐了,往后他们再欺负你,我帮你!”铁牛媳妇拍着胸口,那波澜起伏的程度,足以证明她的心。

“娘,你做饭真好吃,我来洗碗。”周彩霞连续两顿吃好的,觉得浑身充满力量。
以前哪有这待遇,她们一直都是吃剩的。
有时候没得吃,直接喝刷锅水。
“好,你洗。剩下的饼都带上,我们三中午吃。”张春花可不打算给那两个儿子留。
昨晚老母鸡的事情,还得继续算账。
今天采药第一,挣银子第一。
前世她三十八岁的那次改嫁,遇到一位好人,对方是六十岁老中医,教了她好多东西。
“娘,你身体不好,就在家歇着。”
“采药的事情,我跟妹妹去就行。”周彩云乖巧地说,娘给她们做饭,就已经够幸福了。
“娘没事,揍他们出了气,身体好着了。”张春花不用猜都知道老二老三去哪里。
想搬老婆子来压她,哼!
想得美!
她跟着两个女儿去采药,才知道她们现在每天走多远,有多累。
距离村子近的地方,草药早就没了,要想继续采,就要走更远的路。
而她有一段时间,发脾气骂两个女儿采的草药太少了。
又是想抽自己的一天。
“娘,这野菜洗洗就能吃,我跟姐姐经常吃,没毒。”
“这个花是甜的,就这样吸一口。”
“娘,这土鳖虫也能卖钱的,药铺老板说多抓点。”
“这个是茵陈,只有三月能采。三月药,四月草,五月六月当柴烧。”周彩霞在山间跟一只快乐的百灵鸟一样。
张春花仔细地听着,冲着她竖起大拇指,“我家彩霞跟彩云真能干。”
“你们是上天赐给我的礼物,以前是娘糊涂,让你们受苦了。”
“娘现在教你们多认一些草药,每天卖多少钱,不能告诉他们,明白吗?”
这两个孩子还没有扫把高,就开始扫地,没有锅台高,就开始做饭。
真是越能吃苦的孩子,就有吃不完的苦。
“明白!娘,我只听你的话。娘疼我,我就不觉得苦。”
“真跟做梦一样,娘你会不会变回去?”周彩霞性格看似要强,动不动就炸毛,实则是缺乏安全感。
“是人就会变的,不过娘不是变回去,是变得越来越好。”张春花用手点点女儿的小鼻子。
往后一定给她们养得白白胖胖,再让她们读书识字。
虽然女孩子不需要科举,但是多读点书,总没坏处。
“娘,这里有个死人。”周彩云踢到一个人,吓一跳,赶紧叫娘。
张春花跑过来,定睛一看,这不是前世她在山上救的人吗?
如果没记错的话,他在山上有一处宅子,是个富贵人。
她伸手探探对方的鼻息,没死,就是昏迷了。
以前,她怎么做来着,赶紧想一想。
对了,是喂水和蜂蜜。
可今天,她还没找到野蜂蜜,只有水跟饼子。
“彩云,将水拿过来,往他嘴里倒,他还没死。”张春花将他嘴巴掰开,让女儿喂水。
男人是被呛醒的,他眼前有点眩晕,后背冷汗直冒,手指头都在颤抖。
“彩霞将饼子拿过来一块给叔叔吃。”张春花想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老天爷都在天上看着,做好事一定有好报。
“叔叔,你吃。”周彩霞难得没有护食,将东西让给外人吃。
男人也没客气,拿在手中就吃起来。
身体告诉他,需要吃东西,才能恢复。
“你慢点吃,还有。”张春花见他狼吞虎咽,又让女儿拿过来一块。
“这真是世上最好吃的饼子,大嫂子谢谢你。”男人吃了一块饼子,整个人感觉好多了。
周彩霞扬着下巴,无比得意地说,“那是,我娘做饭天下第一好吃。”
结果,男人一口气将所有的饼子都吃光了。
这下子,她着急地说,“你这人,怎么都吃了呀!这是我们的午饭。”
男人最后一口饼子,咽下去不是,吐出来也不是,满脸都是尴尬。
“没事,没事!小孩子不懂事,你不要与她计较。”
“几张饼子能救人,值得。”
“大哥你好点没,需要我们送你回去吗?”张春花赶紧拉着女儿,让她不要再说了。
“多谢大嫂子跟小姑娘救命之恩。我现在好了,不需要送。”
“你们留一个地址给我,我明日登门感谢。”男人起身行礼,站起来那一瞬间,周彩霞吓得往后躲。
因为太高了,要是这个人抢她们的饼子吃,完全打不过。
娘送就送了吧!
呜呜呜,好可怕。
“不用了,三张饼子而已,算不上什么救命之恩。”张春花笑着拒绝。
就当结善缘,真不需要报答。
男人翻遍全身都没有找到银票,就取下脖子上的一块玉牌,“大嫂子心善,我不能知恩不报。”
“这个就当我一点点心意,请不要拒绝。”
对方是女子,不愿意留下地址,也是正常。
“真不用了。”张春花见这么贵的东西,吓得赶紧拉着两个女儿就跑。
因为刚刚恢复,男人也不敢追,只好作罢。
跑远了,张春花长吁一口气,她可不能做趁火打劫的事情。
“娘,那么好的东西,可以换很多银子。”周彩霞有些不理解。
她一个小孩子都能看得出来好坏,娘为啥不要。
“饼子跟那玉牌价值一样吗?”张春花耐心地教导孩子们道理。
“可他说了,我们是救命之恩,应得的......”周彩霞才不愿意承认,那玉牌看起来能拍一车饼子。
“该是我们应得的,少一文钱也不行。不是我们的,再贵也不拿。”张春花像当初爹教导自己一样教导女儿。
“大人真复杂,我们觉得贵的东西,就一定贵吗?”
“我们住草房子,别人住青砖大瓦房,都是房子。”
“我们自己做饭,别人有丫鬟做饭,都是做饭。”
“不偷不抢,那人主动给,咱们家饼子就值。”周彩霞不满地嚷嚷着。
张春花被女儿这听起来没有逻辑的话硬控了。
直击灵魂深处的那种。
她悟了,转身,“我去要玉牌。”
那玉牌最少价值上千两,有了这笔钱,她还需要带女儿吃苦吗?
真是猪脑子呀!
她飞快跑回去,头发散了,脸被树叶割破,脚底都轮出残影。
两个女儿在后面一边喊娘,一边追。
“跑了!他生病还能跑这么快,肯定是后悔。”
“亏大了,错失暴富的机会。”张春花懊悔地直拍大腿。
气喘吁吁跟上来的两个女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娘真的是善变!